“我先給你接點水好不好？你臉上還有血呢。”
“我自己洗吧，你忙了半天了，歇會兒。”顧成自己蹦下床去一瘸一拐地走進洗手間，撅著屁股一通洗，絲毫不顧及臉上的傷口。林嘉兒不放心地跟在身後。顧成看見鏡子裏的林嘉兒，轉過身使勁甩了甩了頭發，水珠甩到林嘉兒臉上，林嘉兒趕緊用手去擦睜不開了的眼睛。顧成的大手在林嘉兒臉上抹了兩把，在褲管上蹭了蹭，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可是，任顧成怎麼逗她，林嘉兒臉上始終沒有晴朗起來。
拉著林嘉兒走出洗手間，顧臨就依在病房窗口，著實嚇了人一大跳。
“我看你還有力氣打情罵俏，應該是沒事吧？要不我直接給你辦出院帶你回家得了。”顧成理都沒理顧臨的揶揄，“你要的飯給你帶來了。我說，你住院這事顧老爺子還不知道呢。”
“我就算有天失蹤了他也不會發現的，更何況國外的事忙完還早著呢。”顧成解開袋子檢查顧臨送來的吃的。
“那把我車撞了的事……”
“你那車放在那兒一年也開不了幾次，這次正好把鏽了的零件都趕緊換了吧，開起來都是拖拉機聲兒。”顧成從來都不讓自己理虧。
顧臨踱步走到床邊，盯住了一直站在旁邊的林嘉兒，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也還沒吃飯呢，我不介意一起。”
“我介意啊！趕緊回家吃飯去，別在我這兒流哈喇子。”顧成對他說話一向不客氣，看到他盯著自己的寶貝看個沒完，趕緊把林嘉兒擋在身後護住。
林嘉兒被他看得發毛，那個人的目光仿佛穿過了顧成的身體在盯著自己一樣。那種眼神，很複雜，犀利卻有一絲灼熱。盡管這張臉和顧成有一些相似，但顧成的臉一眼就可以被看透，幹幹脆脆，而這個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明顯的反應或者情緒，眼裏的雲淡風輕中始終有一種讓人看不真切的東西，身上卻有一股狠厲的勁兒。
“好了，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顧臨收回目光恢複了麵癱的表情，“不過我看你也不需要了。”抬腳走了出去。
“嘉兒，吃飯吧。”顧成把餐桌拉起來橫在床中間，把飯在桌子上一樣一樣擺好。林嘉兒接過勺子默不作聲地開始吃，半晌顧成問，“飯不好吃嗎？”
林嘉兒抬頭發現顧成根本沒吃，隻是雙手抱胸盯著自己，“沒有啊。”
“那你吃得怎麼這麼不香？這些都是你喜歡的。”說著，把林嘉兒手裏的勺子拿過來，先舀了一勺湯送到林嘉兒嘴邊，“張嘴。”
“我自己可以吃。”林嘉兒拒絕。
“不行，我不喂你你吃飯都走神，來，張嘴，手酸了啊。”顧成左手端起碗右手舉著那勺魚湯，林嘉兒隻好張嘴喝下。“好喝嗎？”
“嗯……”林嘉兒點點頭，一顆淚珠就順著臉頰滾下來落在了湯裏。
“怎麼了寶貝？”顧成拿著勺子，隻能用手背給林嘉兒擦擦眼淚，“不哭了好不好？吃東西的時候不能哭。”
林嘉兒的眼淚卻一顆接著一顆地落下來，喉嚨裏也開始哽咽，“顧成，我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了，看著你的時候我最想哭了。”
“寶貝……”顧成放下手裏的湯，捧住了林嘉兒的臉讓她看著自己，很認真地說：“那你就哭出來，我不該要你忍住，我明白你隻有在我麵前才能放心地大哭。”顧成擁住林嘉兒，抱在懷裏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和後背，林嘉兒的額頭貼在顧成的側頸，眼淚就順著顧成的脖子鎖骨流到衣領裏，胸口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帶來的微微震動，一下一下，平穩有力。她僵硬的脊背一下子就鬆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