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兒見狀立刻把臉湊了過去,“來來來,讓你抽,抽狠點,今天你不抽我你就跟我姓。”

手落下卻是在她的鼻尖輕輕刮了一下,“跟你姓就跟你姓,咱倆誰跟誰啊。”

林嘉兒心裏被哄得舒舒服服的,嘴上卻仍然不肯放過,“誰是丫?!誰是丫?!”

“我是!我是丫!”顧成嬉皮笑臉地把手搭在林嘉兒肩膀上,盯住她的眼睛斜起嘴角笑著說:“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不用擔心,你隻要想好你要去哪裏,其他的交給我。”他的眼睛裏仿佛有一麵湖水,陽光照進去,她的輪廓就無比清晰,小小的人影兒就躲在他長長睫毛落下的陰涼裏,消除了所有的不安感。在這樣的時刻,她知道她在被愛著。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被某一隻無形的手掌控,所有的過去都在潛伏湧動,所有的未來都在等待迎頭相撞,一切承轉起和有跡可循,那我們的悲喜都會顯得可笑,死生也亦不算大事了。也許我們都是棋子,彼此牽引彼此聯結,所有的所有,都隻是命運的排布。而作為棋子,是不該有怨言的。再美好的事,也會在下一秒成為過去,再悲哀的事,也會從未來一秒一秒靠近。這個夏天不會再炎熱了……

“媽……”她走進家門就已感覺氣氛不對,幾個穿黑色西裝的人圍坐在沙發上,林母坐在中間,看似沒有什麼不對勁,臉色卻灰白得可怕,嘴唇緊緊抿著,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整個人好像被抽走了生命力的枯身似的。空氣中彌漫開壓抑的氣息,一切變得有些不真實,讓她有一絲想逃避。

“你爸他……他……回不來了……”母親緩緩地說,每一字都是艱難的開口,“他扔下我們了……他……死了……”

“什麼?什麼叫……死了?”林嘉兒驚愕地望向在座的每一個人,企圖從眼神中找到開玩笑的痕跡。但,這種事,又怎麼可能拿來玩笑呢?

“你爸他沒什麼征兆突然就……醫生說是過度勞累就上心髒原本就有舊疾,供血不足引發了猝死……走的時候沒什麼痛苦……也沒留下什麼話……逝者已逝,你們母女要保重自己才好,千萬不要過分傷心。”坐在林嘉兒母親身旁的一個男人開口,她看出這是深得父親信任的好友與同事,不得不信了。

剛剛還開開心心的跟朋友們慶祝畢業,一回到家整個世界都立刻倒置了一般,林嘉兒隻覺得身上的血液都湧到了大腦,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什麼。她還在努力地接受這個事實。額頭上後背上粘膩的汗,此刻已是刺骨的冰涼,整個人如同身在冰窖之中,五髒六腑的熱氣都被抽走了,眼睛裏更像是要結出冰碴一樣,不,那隻是鬱結成團的悲傷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