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石頭下學回來,“娘,紙快不夠了,爹啥時候上市集給我帶點。”
“去跟你爺說去?再買個硯台。”
“硯台還夠呢。”
“傻兒子,現在家裏還有點餘錢,夠你再買硯台的,多買一塊備著,你不花也是給別人花,乖啊,跟你爺說,硯台也快用完了,去吧。”
晚飯時,打擊一起吃飯,石頭跟張老頭說了此事,張老頭略一沉吟道:“嗯,老大你後天去鎮上幫工時給虎子買了吧,別耽誤了娃讀書。多買些紙,給小魚兒用。”
張虎一聽有些激動,正要說話,又聽到張老頭說:“小魚兒還小,今年去了學堂恐也被人欺負,不如先跟石頭學著寫些字,以後去學堂也能被先生看重,就這麼定了。”
晚上回房後,綰娘忍不住對虎子說:“怎麼變成這樣,原來爹不是同意小魚兒去上學的嘛,小魚兒多有天分,前些天還一直嚷著去學堂呢,這孩子得多失望啊。”
虎子歎了口氣,“怕是上學堂花費太多,不說束修,就是筆墨紙硯,還有那些書,都要許多錢,小魚兒不去學堂,他們兄弟將就著用一份,也能省點錢。”
可也不能委屈孩子啊,綰娘心中如此想,卻也沒說什麼。虎子心中也是這般想的,卻一樣不能說出來,做人兒女的那裏能埋怨父母呢。當事人小魚兒知道自己不能上學後,忍不住鬱悶了幾天,他倒不是特別想上學,隻是不上學就得跟村子裏的小孩子玩耍,一個二十多心智的成年人實在不願意跟一群留著鼻涕的小蘿卜頭過家家。綰娘和虎子看到後,更是難過,想法設法的逗小魚兒開心。小魚兒看到父母這般疼愛他,覺得自己太不對了,家裏的情況他也知道,這樣做也無可厚非,對他而言,不上學堂也沒什麼,反倒讓爹娘心裏愧疚,小魚兒安慰了幾次,卻發現爹娘卻誤認為兒子明明很難過卻這般貼心安慰他們,更加愧疚了。小魚兒沒有法子了,他也不喜歡跟小蘿卜頭玩,便開始學著在地上做畫,小魚兒前生很喜歡畫畫。也學過一點,後來工作忙便放棄了。正好現在沒什麼可幹的,玩玩畫畫也不錯,因心情放鬆,沒什麼壓力,又是觀察原生態的美景,畫的畫慢慢的竟有些靈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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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爐子回來了,不但回來了還掙錢了,平靜的山村好似炸開了鍋,不是去看爐子,就是在談論爐子。小鄉村交通不發達,而且和外界接觸少,比較有出息的也不過是去鎮上當夥計,上學堂出來的考上童生就不錯了,秀才更是鳳毛麟角,小山村的人對外界有種天然的畏懼感,究其因不過是不了解,鎮上的人對小山村的人總是瞧不起,更加劇了這種畏懼,如劉姥姥進大觀園那樣淡定的人並不多。
趙爐子和虎子是發小,本來都是要在土裏刨食的,但是爐子父親去的早,九歲時母親也帶著他改嫁到王家了,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這有了後爹也有了後娘,起初還不顯,等他娘給後爹生了個大胖小子後,家裏愈發沒了他的地位,剛開始是幹重活,後來就變成打罵了。爐子起初還能忍忍,後來愈演愈烈,也就呆不下去了。村裏的郎中可憐他的偷偷給他出了個主意,這裏重孝道,父母打死兒子最多賠幾吊錢,這樣被後爹轄製,不如改回原來的姓分家,事辦的也漂亮。先是在他後爹麵前念叨要娶媳婦,又提起幾句你再打我不跟你過了,又讓他娘吹了吹枕邊風,他後爹就反應過來了。最後他這後爹主動找裏正,說爐子他現在年紀大了,漸漸懂事,不能讓趙家無後,遂自願分家,讓爐子還姓趙。
那郎中也是看爐子機靈,想著收個小徒弟,誰知爐子對學醫不感興趣,又不想拖累郎中,便偷偷跑了出去,想著若能有出息便回來報答對他好的人,若沒出息也不用拖累誰。爐子改完姓後,到了縣城很是吃了苦頭,不過他機靈又肯幹,被東家看中去走貨,這走貨既得保密又有風險,爐子沒什麼牽掛又重情義正是人選。走貨雖有風險但利潤大,跑了幾次,爐子也發了一筆小財。本來這樣幹著也不錯,但是那東家因家中長輩幹涉,不再經商。新來的東家為人傲慢又刻薄,大夥幹不下去對新來的主家也沒什麼忠心,於是就想著單幹,可這人手卻不夠,便想著拉攏些人手,這不爐子才得空回家鄉。
爐子回來時拉了兩大車,不僅有給鄉親們備的禮,還有給郎中買的藥材。聞風而去的都是些想打秋風的,也不讓人休整休整。這不等爐子回來七八天後,虎子便帶著小魚兒到了爐子家,虎子本打算自己去的,無奈小魚兒聽了一耳朵後便撒嬌賣萌要跟著去。看著兒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渴求,虎子牌好爹爹立刻就同意啦。
小魚兒在古代生活了五年,完全不知道這是哪朝哪代,又是怎樣的風土人情。一是他年齡小,長輩們不在他麵前念叨,二是小山村閉塞,也不管哪朝哪代,裏正便是極大的官了。這來了個見過世麵的,自然不能錯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