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病如山倒,未卜先知(2 / 2)

還有一點……很多人都知道得了天花的人即便是能夠僥幸活下來,也會留下一身的疤痕,如此的她即便是能撐過去,又還能剩下什麼價值?即便是皇太後當年因為有了征親王這個哥哥才能坐上今天的位置,即便她是她的親侄女,可這所謂的親情在一切利益之下,還能剩下幾分呢?

她不敢把自己生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別人的身上,說她小人之心也罷,說她彎彎心思多也罷,她很清楚的知道很多時候還是自己最可靠。

納蘭月平息了自己雜亂的思緒,讓筱雨打來了一盆涼水,她把涼水拍在臉上,使因為發燒意識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些。她又叫筱雨去來筆墨紙硯,顫抖著一雙手,寫下了幾味藥草的名字,然後又仔細的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寫錯,才把它交給了筱雨。

她寫完這張藥草單子,有些脫力的趴在桌子上,顫聲道,“筱雨,快去太醫院取來這些藥材,盡量不要讓旁人知道。明白嗎?”

筱雨心中疑問重重,但是看到納蘭月這麼難受的樣子,也不多問,隻要主子交代的事情她都會盡最大的努力辦好。筱雨走過去想要把納蘭月扶上床再去太醫院,卻不曾想,納蘭月用盡了全力直起頭來,瞪著她吼道,“不要碰我!你自去做你的事情便是。”

筱雨從來沒有見過納蘭月這般聲疾厲色的樣子,一時間被嚇住了,怔在原地,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收斂心神,快步走出夕月殿,向著太醫院的方向走去。她隻當是主子因為病情不見好,難免心煩氣躁,卻不曾多想別的什麼。

見筱雨出去,納蘭月這才收了臉上的厲色,有氣無力的再次跌回到桌子上趴了下來。這一鬆勁兒之下,竟然混混沌沌的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筱雨從太醫院拿了藥草回來,看到的便是納蘭月昏睡在桌子上的這一幕,筱雨疾步走上前去,扶起納蘭月把她扶到床上去躺下。卻不曾想,納蘭月一沾到床便睜開了眼,她看到站在床邊一臉憂色的筱雨,吃力的扯出一抹笑容,“筱雨不要擔心,夕月不會死,夕月會好的。”

筱雨聽了納蘭月的話,這幾日裏心裏的焦灼、擔憂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不禁落下淚來,“娘娘,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奴婢一直都相信娘娘是能長命百歲的貴人。”

“傻丫頭……他們可有為難你?”

“沒有,娘娘。”

筱雨這話倒是實話,納蘭月盡管不得皇上寵愛,可始終掛著月妃的頭銜,再加上這件事情還未傳出去,再者前段時間皇太後對納蘭月的偏寵,怎麼也不會受人苛待的。前幾日裏,納蘭月病了也曾找太醫來看,筱雨去取藥的時候,那些藥童隻當是太醫叫宮人來取藥,也不曾多想或是為難。

“那就好……藥可拿來了?”

“回娘娘,都拿來了。”

“取出衣櫃中的那個錦囊,把草藥都放進去,然後拿回來,幫我掛在脖子上。”

“是。”

筱雨找到櫃子裏的一個大紅色的錦囊,把包著草藥的紙解開,拿著草藥塞進去,可很快就發現錦囊有些小,隻放進去了一大半就滿了。好在筱雨一向聽從納蘭月的話,又硬塞進去了一些,這時錦囊已經滿了,剩下的最後一味藥,隻塞進去了一少部分,便怎麼也塞不進了。

筱雨拿著錦囊走到床邊,掛在納蘭月的脖子上,她本想說草藥沒有全部塞進去的事兒,卻見納蘭月開了口,“筱雨啊,你走吧,我不想連累了你,我不會死,有你這般幫我,我一定不會死,我會平安的活著……筱雨,筱雨,我的好姐妹……”

筱雨看著納蘭月一副語無倫次的樣子,心裏難受極了,隻以為主子是病糊塗了說胡話,卻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也不曾深思這其中的意思。筱雨看著桌子上剩下的一些藥草,走過去收在了懷中,走了出去,到夕月殿的小廚房取了太醫開的藥給納蘭月熬藥去了。

這天晚上納蘭月整夜都昏昏沉沉的,一副半睡半醒的狀態,直到早上才沉沉的睡去。早晨筱雨來叫她用早膳,她微微睜開雙眼,看到自己身上的紅斑,連身都不讓筱雨近,隻說自己不餓,不讓她再來。

筱雨擔心之餘,卻也不敢違抗納蘭月的意思,隻好退了下去。筱雨知道主子生了病沒什麼胃口,可是到了晚上主子仍然是這樣的說辭,一整天滴水未進不說,連藥也不喝,本身就病著,不吃飯也不喝藥,身子怎麼受得了?

筱雨站在紗帳外麵,納蘭月說了不用晚膳之後也不見她出去,猶豫了半晌方才道,“娘娘,你病得這樣重,不吃飯又不進藥,身子可怎麼受得住?奴婢叫太醫來給娘娘看看可好?”

納蘭月知道該來的終於要來了,也索性不再躲避,淡淡的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