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在一片和睦中走向終了,送走各方客人後,納蘭月在筱雨的攙扶下跪在正廳前接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始終揣揣然,畢竟這次可能是對自己人生的審判,怎麼能不緊張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征親王之女夕月郡主,鍾靈敏秀,端莊賢淑,自幼與朕有婚約。今,夕月郡主笄禮,朕心悅之,本月二十乃黃道選秀吉日,擇令夕月郡主進宮,封為月妃,賜住夕月殿。欽此。”
納蘭月心中思緒翻湧,麵上一臉茫然,在筱雨的攙扶下木然地行禮、接旨,而後打賞前來傳旨的宮人。捫心自問,為何這在古代女子眼中值得驚羨的事情,卻讓她覺得渾身冰冷,明明有了心理準備,為何還是失態至此?若不是她雙腿殘疾正好有筱雨攙扶,隻怕會因此失了儀態,被人說是旨前失儀,如此外露將來必是貪慕權貴之人。
嗬嗬,想來也真可笑。自從來到這裏,盡管不是黴運當頭,卻也怎麼都跟好運扯不上關係。先是沉浸於寧靜的生活,忽略了培養保身勢力,後來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上天卻連一點改正的機會都吝於給予。
選秀吉日,月妃,夕月殿……難道她真的隻能按照命運對納蘭月安排的軌跡走下去,無力改變任何事情嗎?那個翩翩佳公子,一國之主,真的是要從此與自己掛鉤了嗎?不,不!她不要做那三千胭脂容中的一個,不要折斷自己的翅膀,呆在那高牆大院深宮麗苑之中,更不要卑微到守著一座華麗的宮殿等待著一個男人像做流水線工作一般輪著寵幸她,而這寵幸永遠與感情無關。最是無情地王家……
筱雨把納蘭月從地上扶起來,納蘭月看似一臉平靜,卻在不知不覺間蒼白了臉,即便是有胭脂的掩蓋卻也能夠讓一向細心的筱雨注意到,“郡主,你累了嗎?奴婢送郡主回去歇著吧?”
納蘭月點點頭,默默地任由筱雨帶著她回了閨房,進入房門的那一刻,她驀然擺手示意筱雨停下來,而後道,“你先下去吧,本郡主累了,不要再來打擾,晚飯的時候來叫就是了。”
“是,奴婢告退。”
三天,還有三天的時間,可是此時的她除了王府的這些下人,便是一無所有,即便是她再有能耐,在這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地方,又怎麼能在這三日裏扭轉乾坤?更何況,現在的她雙腿尚未複原,做任何事情隻怕都是要慢上一拍的,如此一來又如何還有扭轉乾坤的機會?
納蘭月看著衣裙下的雙腿,不禁生出了痛恨之意,她此時若是健康之軀,一定能、一定能……哎!即便是健康之軀又如何?三日的時間也不足以自救,不過若是健康之軀便不會如此被動了吧,可以做一些準備,也可以很好的應付未來不久即將麵臨的宮鬥中風波。
思來想去,納蘭月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沒有能阻止那個強迫她開弓的人前進的腳步。而且這三天對於沒有一點勢力的她來說可有可無,她根本不可能在三天的時間內培養起自己的勢力,就連正式起步都做不到。
她不良於行,有些事情交由旁人去辦她實在不放心,而自己又不適合親自出馬,這雙腿簡直就像一個標誌一樣,隨時都可能泄露了身份。她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事若是落在有心人的眼裏除去大做文章一項不說,隻怕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幾句話就能摧毀了她雛鳥般的勢力。無疑是白費心機,又遭人防備,簡直是出力不落好。
納蘭月把思路理順,分析利弊,知道此時的自己除了順從別無選擇,便也就不再過多耗費心神了,畢竟在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上耗費精力是不明智的選擇。不如先行進宮,日後再作打算,即便後宮高牆深苑,她若是想出來些時日想來也不會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