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月把雙腿移回輪椅上,雙手放在輪椅兩邊的輪子上,扳動輪子讓輪椅往前走,到了亭子一邊的柱子旁時方才停了下來。她放在輪子上的雙手收回,身子向前傾,兩隻手緊緊扶在柱子上,借助柱子的力量努力向上攀爬,一點一點的支撐起癱軟的雙腿。等到她完全站起來的時候,早已累得幾近脫力,為了鍛煉她隻得緊緊的依附在柱子上,勉強站在那裏。
經過這兩年孟太醫藥物的調養,再加上在無人之時她自己的按摩,一年半的時間,一雙腿總算是不負眾望完全恢複了知覺,可也僅僅是如此,想要站起來簡直是千難萬難。又經過半年的鍛煉,她才能夠扶著柱子勉強站起來,可是完全不能脫離這份借力,否則雙腿根本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
納蘭月緊緊抱著柱子,使力抬起一隻腳,努力的向一邊移動,然後再移回來,就這麼一個在平常人眼中漸漸淡淡的動作,卻讓她做了整整兩盞茶(一盞茶十分鍾)的時間,再要移動另一條腿的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盡,咬著牙硬撐了下來,才總算是完成了移動訓練。這是第一次試著移動雙腳,這其中的艱難她早已預想到了,也好在做了心理準備才不至於堅持不下去。
她有些脫力的跌坐回輪椅上,由於慣性,輪椅向後滑動了好幾步撞到了石桌邊的石凳方才停了下來。納蘭月取出懷中的手帕拭了拭額頭上沁出的冷汗,方才抬頭看著照亮漆黑夜空的那個散發著冷光的圓盤,唇邊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第二日,寅時初(寅時三點到五點)。
躺在床上的納蘭月可謂是徹夜未眠,今日便是她的笄禮了,過了今日按照古代的觀念來說,她就算是成年人了。若是放在現代,成年也就成年了,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這是古代,女子作為依附品存在的時代。成年也就意味著出嫁,而且之前她曾隱隱聽過下麵人的談論,她,納蘭月已經有了婚約了,是當年的二皇子納蘭榮,今日的皇帝榮德皇帝。
說起來,她還曾與他有過一麵之緣,隻是當時沒有認出來對方是誰罷了。仔細回憶起來,早已經淡忘了那個人的臉,僅剩下的記憶隻有一個形容詞——“翩翩佳公子”。這是當時自己對他的評價。
想來當時的稚嫩少年郎,如今也有十七歲了吧,放在現代那真是一個如花般的年紀,正是燦爛綻放、天真無邪的時候。而如今,早在一年前他就登上了皇位,是這個時代中一個王朝的統領者。
納蘭月怎麼想,也知道像這樣自小在宮廷中長起來,又能夠順利登上皇位的人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要說是老皇帝的偏寵才把他推上了皇位,除非是有能力的人,否則又怎麼會被老皇帝看重,且不說老皇帝私底下的種種顧慮以及對他的考驗,單單是下麵那些人的虎視眈眈就不是個好應付的事。
想到這裏,納蘭月不禁對前路感到茫然無措,這樣心思深沉且又妻妾眾多的未婚夫,真的是自己的良配嗎?說句心裏話,納蘭月一點也不想嫁入皇宮,可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反抗的實力,即便是心理上和古代女子再不同,也隻能和她們一樣不能違抗已定的命運,逆來順受。
納蘭月不禁感到悲哀,在這異世裏生活的這兩年裏日子太過平靜,以至於消磨了她應有的危機感。一開始隻想著要快速的了解這個世界,為以後的生活創造有利條件,之後自己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隻一味的想著了解,卻不曾想到要為自己的以後做做打算,加些籌碼,以免日後被動。
今日的笄禮無疑是納蘭月這兩年平靜生活中的一記炸雷,給她當頭一喝,讓她從哪些迷茫而又平靜的自我封閉生活中猛然驚醒。她知道想要自救就不能再沉浸在以前那樣自以為是的學習當中了,她要學以致用,用她對這個時代的了解打造屬於自己的勢力,即便是不能和什麼強大的勢力抗衡,卻至少有個保身之力。
哎……笄禮,成年……
從此以後,她的生活將再也與閑適、安寧無關了吧。
“扣扣”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納蘭月知道從今天開始將迎來異世生活的新篇章,她微微斂眸,平複一下心中翻滾的思緒,溫和的說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