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德克薩斯北部。
一頭角鷹掠過蔚藍天空,在它淡金的瞳孔裏,倒映出下方從遠處飛馳而來的兩輛馬車。
打頭的是一輛做工堪稱精美的四輪馬車,但由於長途的行駛,馬車外已經蒙了一層厚厚的塵土,以至於駕車的墨西哥車夫,不得不用汗巾包裹住自己的臉,隻露出兩隻眼睛。
一輛敞篷大篷車跟在後麵,車廂裏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子。
格蕾絲夫人和小姐就坐在前麵的四輪馬車裏。
在紐約的上流社會中,格蕾絲母女的美麗是出了名的。以至於在格蕾絲先生破產自殺之後,圈子裏的人常常在背後開玩笑說,上帝先後把兩位最美麗的天使賜予了老格蕾絲,終於引起了魔鬼的嫉妒,奪走了他的財產和生命。
無論如何,這對母女花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嚴格說起來,她們坐在一起,更像是一對姐妹花。
格蕾絲小姐有著一頭金黃色的長發,僅僅十五歲的年紀,卻有著令女魔鬼也會嫉妒的火辣身材,她放下手裏的地圖,掀開馬車簾子朝外看了看。
“媽媽,根據地圖顯示,還有十英裏就要到閃金鎮了!”
坐在對麵的格蕾絲太太撩開麵前的黑紗,虔誠的在胸口花了一個十字:“上帝保佑,聽說這一路有很多強盜,但願我們能平安走過最後一段路,順利達到閃金鎮,接受你父親最後的遺產。”
聽到‘強盜’兩個字,格蕾絲小姐有些不屑的皺了皺精致的小鼻子,說:“從密西西比河走到這裏,哪裏有什麼劫匪,依我看,這裏隻不過是荒涼一些而已。媽媽,你可千萬別上那個東方牛仔的當,他絕對是故意嚇唬我們,是想賺我們的錢呢!該死的,父親留給我們的錢不多了,用來修複礦場還不夠呢,哪有多餘的雇傭保鏢!再說了,車夫蓋爾先生也很強壯呢,足夠保護我們了!”
格蕾絲夫人趕緊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瞪了女兒一眼,說:“不許說髒話!上帝啊,請原諒小格蕾絲吧,她還隻是個孩子!”
說起‘騙子’,格蕾絲夫人想起在進入德克薩斯的邊界後的第二天,在旅館外遇上的一位年輕的牛仔。
那個牛仔有著東方人的黑色瞳孔和黃色皮膚,似乎沒錢住店,在旅店後的馬棚裏過夜。也許是從和車夫的閑聊裏得知她們要穿越德克薩斯去閃金鎮,那個牛仔主動推薦自己充當保鏢,並且告訴她們,德克薩斯可不安全,兩位單身的小姐獨自穿越廣袤的荒原,絕不是明智的選擇。
“每天隻要一美元,您就能收獲我二十四小時的忠誠和保護!”那個有著陽光笑容的東方牛仔說。
格蕾絲夫人不是沒想過聘請保鏢。
在紐約文明社會的‘傳說’中,德克薩斯簡直就是一片荒蠻之地,到處都是遊蕩的匪幫,還有在遷移浪潮中偷偷返回的科曼奇印第安人,戰敗的墨西哥亂兵,逃亡的黑奴。
可是亡夫留下的現金實在少得可憐,除掉路費和雇傭馬車的費用就不剩多少了,閃金鎮還有一個小小的廢棄鐵礦場等著她們母女去接收,花不少錢修繕才能重新開工。
再者,眼前的這個年輕牛仔,除了有著陽光笑容意外,渾身上下完全沒有一點傳說中‘牛仔’的風采,穿著破落,馬靴甚至已經被磨了一個大洞,腰上掛著的那把柯爾特轉輪手槍更是可笑,連象牙手柄上的花紋都被磨禿了。
一個連旅館都住不起,隻能住馬棚,連武器都沒有錢保養的牛仔,即便笑容比太陽還燦爛,又有什麼用?
何況,牛仔和強盜的角色,並不是固定的,雇傭一個不熟悉底細的槍手,危險性不比遇上劫匪低。
所以格蕾絲夫人拒絕了那個牛仔。
好在,這一路上都很順利,除了遇到一次水牛群,和偶爾在宿營的時候發現響尾蛇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危險,連同路人都很少見到。
車廂裏有些悶熱,格蕾絲小姐拿著一柄小扇子,一邊對著胸口扇風,一邊隨口說:“聽說西部的人可不算友好,甚至就是野蠻人,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順利的接收礦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