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的女人在曖昧的燈下蛇般扭動著身體,金粉妝飾過的眼角風情萬種的在他身上瞟來瞟去。
倘若是在早些年,勾勾手指就把人給喚過來了,可是現在,半點興趣都沒有,滿腦都是一個人身影。
張北奇緩緩吐了口氣,招呼身後一個服務生:“找個理由把那女人趕出去。”
服務生訝然:“為什麼?”
“我高興。”
於是那女人就拉著臉離開了,張北奇靠在吧台上還是高興不起來,他開始打量整個酒吧,自從大一起就在這裏打零工,一直到大三才知道,老板居然是那個看起來像吃軟飯的小子。
江南,江南……
張北奇將這兩個字反複咀嚼,最後嘴角浮上一絲苦笑,那時還傻乎乎的看他和肖亞清的笑話呢,幾滴眼淚都將自己的心輕易收伏了。
而且幾年來,他在自己心裏,比例越來越重,重到看別人一眼都覺得奢侈的行為。
又喝了幾杯酒,才猶豫著掏出手機,將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撥出去。
“喂,北奇啊,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啊?在哪裏呢,好吵……。”溫潤的聲音,似要浸到人肺腑裏去。
他不禁浮上一絲笑意,在吧台上趴下來:“在藍農呢,你在做什麼?”
“沒事兒,和樂樂看電視呢,怎麼了,是不是又要到我這裏啊?”
張北奇撫額,不去了,已經五年了,這種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局的事情,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沉默了許久後,對著手機講出口的卻是:“你又不想看到我。”
那邊傳來明朗的笑聲:“哈哈,你還知道啊。”在張北奇心快沉下去的時候那邊卻突然道:“咦,好久沒看到你,還挺想的,這樣好了,過幾天我去找你玩。”
張北奇瞬間坐正了身體:“真的麼?回燕陵?”
“在和誰講話?”一個有些生疏的男聲傳來,張北奇的心又迅速沉了下去。
“好朋友。喂,警告你哦,不準告過來!”
“要去哪裏?”
“不用你管,反正我是不會帶你去的,嘿嘿……。”
親昵的對話不斷的從手機中傳來,讓張北奇心底深處禁不住浮起一種腐蝕的酸意,手指一抖,錯按了掛機。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永無止境的失眠。
甚至有些神經質的不敢閉眼,怕一覺醒來,就將那人錯過了。
酒吧裏的保安,也是吩咐了又吩咐,務必要留意一個長相斯文漂亮的男人,如果看到了,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起床換衣服,換來換去總是不滿,當年光頭T恤的造型現在看來居然是件垃塌的不可饒恕的事情,真是令人吃驚的轉變。
這些還都是小事而已,為了那人的一句話,居然將整個酒吧燈光都重新換過了一遍。
改成暖暖的桔黃色,搞的一個酒吧活像個文藝的咖啡店。
他眼睛因為受過傷的緣故不能見強光,這個一直都記的。
壁畫卡座也都改了,讓吧裏的小妹都直呼古典。
等你們看見了那人,怕也講是古典的了……他有些促狹的想。
所有張揚的布羅都在等一句戲言實現,那人終不負所望姍姍來遲,看他的杏眼泛著亮光:“北奇?一年不見而已,怎麼好像換了個人似的,嘖,真帥。”
相處的日子裏一向感覺他是有些沉默的人,好像從未聽過這麼直接的誇獎,這讓張北奇有些困窘。
正不知如何開口時,便聽有人酸酸道:“哪裏帥了,去年看到就是這個樣子了。”
抬眼打量說話的人,單眼皮有些苛刻的看著自己,流露著濃重的敵意,嘴角有些稚氣的翹起,有些凶巴巴的味道,卻不可否認的很帥氣。
這張臉,一直感覺都很熟悉,張北奇困惑片刻後強笑:“不是說一個人麼。”
不待那人開口,單眼皮男子就嚷開了:“你虎視眈眈的偷窺著我們家江南,我怎麼能放心他一個人來……哎。”
話還未說完腦門便挨了一記,那人捏著他臉頰威脅:“你再胡言亂語,我就將你趕回去。我就算了,北奇將來還要成家呢。”
成家?這話講出來有些諷刺了……
機場上人流如注,張北奇感到有些煩燥,摸了根煙:“上車吧,你房子也沒收拾,就先在我那裏住下。”
“嗯,好。”毫不猶豫的點頭。
張北奇心裏浮上些怯喜,可是到了晚上,他便發現這個決定是個要命的錯誤。
如果能早些想到這層麵的話,他寧願希望兩個人住到賓館裏去,也不要他們翻來複去的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