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杯毒酒擺在永瑹的眼前時,紫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把拉住永瑹去端酒杯的手,淚早已不爭氣的湧了上來。
“王爺,不要喝……”可是在聖旨麵前,任何話都是蒼白無力的。
“王爺,皇上恩典,特意交代奴才,千萬要讓您走的體麵,您也要體諒皇上,別讓咱們這些當奴才的難做呀。”送毒酒的公公捏著他那尖尖的嗓子,陰測測的說。
永瑹看了一眼那個公公,點了點頭,拉開了紫霧的手,向那杯毒酒伸去。
“不要,王爺!”顧不得旁人的目光,她急忙攔在永瑹的身前,“王爺,不能喝,不能喝……”她明白那杯酒的意義,那是皇上賜的,是皇上的‘恩典’。
哼,恩典?都叫人死了,還好意思說什麼恩典?紫霧有些不屑的斜眼看著那個宮裏頭來的公公,這些奴才們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得勢的時候,王爺長王爺短的叫的親切,失勢了,便一個個恨不得將你踩在腳底下,再啐上兩口,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夠表明自己的立場。
“紫霧,退下!”永瑹斂起了神色,眼神中透出的是不怒自威。
“不。”紫霧搖頭,她不會退下,也不能退下!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永瑹喝下那穿腸的毒藥。
“紫霧,聽話!”他扳住她瘦削的肩膀,將她推向一邊。可隻是一瞬見,她便又擋了上來,柔柔的眼睛裏閃爍著倔強和堅定!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要永瑹活著!
“來人呐,把這個女人給我拖出去。”那站在一旁的公公似乎是等不急了,衝著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紫霧便被兩個漢子一左一右的拉到了一邊。
“我不要出去,你們放開我,放開!王爺,我不要出去,王爺!”她拚命的掙紮,卻甩不開那死死拉住她的那兩隻手。
淚,早已滑過臉頰,啪嗒啪嗒的落在地上,她看到永瑹端起了酒杯,將其中的液體一飲而盡,她的心猛地一沉,整個人就那樣愣在了原地……
王爺……她想要張口叫他,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宮裏的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也沒有在意。
“紫霧,起來吧。”
循著聲音,她緩緩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永瑹那張熟悉的麵孔,掛著他慣有的笑容,微微透著蒼白。
“王爺……”話一出口,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永瑹輕輕的蹲下身子,將她摟在懷裏,寵溺的撫著她的長發,“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這不還沒死呢嗎?來,跟我回屋去,再陪陪我,好不好?”輕吻著她的額頭,他在她耳邊低聲的說。
回到屋裏,永瑹取下了掛在牆上的瑤琴,遞在紫霧麵前。
“再為我舞一曲吧。”他微笑著說。
可是這笑容映在紫霧的眼裏卻是蝕骨般的疼痛,伸手接過他遞來的琴,輕輕的撩撥著琴弦,發出一陣清澄的聲響。
“王爺想看紫霧跳什麼?”收住了淚水,一抹笑容在她的臉上徐徐展開,仿佛園中池塘裏的芙蓉,隨風搖曳出一股淡雅的風情。
“什麼都好,隻要是你跳的。”
紫霧會意一笑,放下了瑤琴,抽出掛在一旁的長劍,手腕一轉,三尺青鋒隨之而動,光華流轉,肆意靈動,哀宛淒絕。
永瑹不由得心中一顫,這是……霸王別姬!
那漫漫青絲,翩翩衣袖,隨著她扭轉的腰身肆意飄灑,他仿佛看到了虞姬的身影。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你若死了,我要怎麼活下去?王爺,這裏已無你的活路,若無你的活路,我要怎麼辦?不如死了,死了……
紫霧兀自的舞著手中的劍,永瑹呆呆的看著她。
他從未見過她舞劍,印象中的紫霧,總是那個如水般柔潤的女子,她挑眉、她側目、她巧笑,她盈盈的雙眼如秋水般動人!隻一眼,便再難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