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太陽紀,一九一八年,我一如既往於“上林苑”行獵歸來,麵無表情,緩緩走入為我專門設計的“囚籠”:瑞王府。
我,瑞王月如煙,光明帝國第十一代皇帝神武帝月蕭的次子,上有一位皇兄——光明帝國皇太子岐王月隨風。
光明帝國國力旺盛,人民安居樂業。但這似乎與我並無太大關係,我隻是一個廢人,一個囚徒。可笑啊,造成我這樣狀況的竟僅僅是我出生時國師的一句話:“此子命犯天煞,萬不可使其見到外人,亦萬不可使其步入宮廷。”
父王對國師言聽計從,於是我的宿命便是被囚禁在所謂的“瑞王府”裏整整二十年,除了我的隨從,我的皇親,我從未見過別人,除了打獵,讀書,我從未有過任何活動,甚至身為皇族的我竟從未踏入皇宮半步。
我的生活就是這樣的簡單而枯燥,然而今天……今天瑞王府裏的氣氛似乎與往日不同,我好像感到了一絲絲陌生人的氣息。如往常一樣,我徑自步入書房,一個俏麗的背影令我心神一蕩。陌生而又熟悉,這種感覺是……正當我陷入苦思時,那人轉過身來,我看到了她閃亮的眼眸,顫動的睫毛正在向我打著招呼,誘人的紅唇被下齒羞澀地輕咬,粉紅色的蟬紗衣飄飄欲飛,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
“你,你是……”我不禁自語。
“皇子,我是文淵閣大學士沈雲之女,沈如心。奉皇上旨意,伴皇子讀書。”
“喔,是嗎?難得父皇還想著我……那,你就留下吧。”我淡然答道。
以後的日子裏,我與如心共同研讀詩書。她時而像歡快的小鳥一樣咯咯發笑,時而如有心事的白鴿一樣暗自垂眸。一天又一天,她在我心中留下的痕跡也越來越深,我曾自問:我真的愛上她了嗎?我怎麼還會有感情?得到的回答是無盡的沉默。
直到有一天,她黯著眼神,緩緩走來:“如煙,我要走了,我父親與皇上訂下婚約,我就要嫁給太子了……”
我心中猛然一痛:“如心,為什麼?如心,答應我,留下來,不要去做什麼太子妃。”
“如煙,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不!”我一拳擊在案桌上。
片刻的寧靜……
“如心,你老實對我說,你喜歡我嗎?我們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心眼角一滴淚滑落臉龐:“如煙,我......我喜歡你,可是我,我無能為力,我也想和你一起離開,可是我如果離開,我的父母,我的親人,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對不起。”
“如心,”我無力地詢問,“能讓我為你,最後再畫一幅畫嗎?”她默默地點點頭。
畫中的女人依舊如此光鮮靚麗,傾國傾城,而如心,已永遠離開了我。她洞房花燭時,我獨自一人於瑞王府中借酒澆愁,我再次被拋棄了。
三年後,第五太陽紀,一九二一年春,宮中劇變,皇兄月隨風發動政變,企圖篡位,結果兵敗,被削去皇太子稱號,貶至原封地岐國。而我則被立為皇太子。那一刻,我知道了,父王已無力統治偌大的帝國,我,是他唯一的希望。
秋季,光明帝國第十二代皇帝神武帝,月蕭駕崩。我,成為光明帝國第十三代皇帝,聖武帝月如煙。我後宮佳麗三千,但我從未動心,我的冷漠從此於世間定格,隻有我知道,我的心,早已隨著如心去了偏遠的岐國。
冬,冰冷,我得到了久違的關於如心的消息。她過得並不好,花心的皇兄很快將她冷落,她獨自一人,孤苦無依,已於一年前去世,客死異鄉。
我已無法再忍。
第五太陽紀,一九二二年春,我傾全國之力攻打岐國,軍隊所到之處,勢如破竹。麵對攻下的城池,我麵如冰霜,隻是從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屠城。”
我不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我隻知道我的心裏還有她。
攻破岐國國都後,我眉頭漸展:“如心,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