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揚被彥嘉淩的話搞的又是一怔,想也不想的便搖頭,“不。”
“我這一生好勝心極強,隻允許我負別人,卻不允許對不起我。所以才顛簸至此,可是你不一樣,你還年輕。”她的麵上浮出慈祥的笑,“而我家明晞,隻有你能給他幸福。”
她癟癟嘴,低下頭去苦笑。想自己還有什麼資格與他暢談幸福。到頭來,隻能給他最大的痛苦罷了。
正在這時候,刺耳的鈴聲突響。獄警靠近,示意她們的會談到了時間。
她有禮貌的向獄警笑了笑,看彥嘉淩走在前麵,身後兩個獄警相隨。這仿佛是她第一次看這個女人的背影,雖然身著獄服,卻不顯一分落魄,反而仍有一種難喻的傲骨。她想起她和他僅有的兩次見麵,每一次都是她在她麵前快速離開,那樣子,就像是落荒而逃。
可是今天,原本是自己通過努力將她送入獄門,可是心裏卻仍是壓抑的難過。仿佛在這個女人麵前,她永遠都不會抬起頭來。
彥嘉淩的身影眼看著就要消失在樓梯的拐角。她卻突然轉身,用力的看著焦揚,焦揚隱隱聽到了獄警的催促聲,直到那一聲聽似不耐煩的聲音遠去,她這才轉身離開她的眸瞳。
那一刻,她的心裏竟有了一種悲憫的味道。
麵對這個置自己一家人於不覆的凶手,想象中沉澱的恨意竟無法在那一刻騰湧,反而,泛出很難過的酸意。
她搖搖頭踏出會見室,低頭想自己或許是多想了。這個與她做對的女人,用一句簡單的和易明晞結婚的話竟能打消她的痛楚,焦揚覺得自己卑微的近乎低賤。
回到剛來的那個房間,焦揚發現易明晞已經不在那裏。而鍾警官再問了她幾句話,囑咐了兩聲也說可以離開。焦揚低頭踏出監獄,走出那扇大門的瞬間,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堵很高很高的後牆,轉眸的瞬間,卻看到了他的車子仍停在門口。
看那輛車一動不動,她想也許是易明晞還在監獄沒有出來,便下意識走去車子前麵轉了一圈兒,仿佛自那車身上可以感受到她愛的那個人的溫度,焦揚不由的將手撫上車窗輕滑。但隻是輕輕一觸,那扇車門突然打開。焦揚被嚇了一跳,猛地靠後,便見易明晞拿著香煙看她,唇角似勾非勾,眸瞳裏卻是融不開的深沉幽邃。
他朝裏麵挪了挪身子,“過來。”
焦揚微愣,看著他手裏騰起的煙氣,竟像是著了魔一樣乖乖坐在他身側,然後木頭似的倚在靠背上直視前方。易明晞似是歎息一聲,將右手的煙換至左手,長臂一伸,將她那邊的門關上。
砰的一聲,他們再次重聚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裏,車窗上貼著的是暗黑顏色的太陽膜,與林弈辰車裏一樣,都是自裏麵可以看到外麵一切,可是外麵的人卻不能觀察到裏麵的情形,加之他手裏的香煙嫋嫋騰升,不知不覺的在她們周圍籠罩出飄渺的煙氣,漸漸的,焦揚覺得難以呼吸。
她不由得淺咳了一聲,習慣性的用手掩嘴做淑女姿態。而易明晞突然掐滅了隻燃了個頭的香煙,聲音低沉嘶啞,“你今天有事兒麼?”
“沒有。”她低頭,下意識的扭著手中的包帶,“我請了一天假。”
那是她習慣性的緊張動作,易明晞看她如此,突然輕笑,那笑聲卻沒有半分愉悅滋味,反而滲著一種滄桑淒涼,“那一塊兒出去轉轉吧,找個靜一點的地方呆一呆。”
“去哪裏?”她仰頭問他。
“不去海涯也不去C城,同樣的,N城我們也不去。”他看向窗外,“天下之大,到頭來,仿佛隻有這個地方才是徹底安靜和安全的。”
焦揚原本就方向感極差,在司機師傅的兜轉下,他們來到了一個像是花園的地方。四處皆是綠地草坪和絢爛花朵,明豔的讓人隻想驚歎。他們走到一個涼亭中坐下,看著周圍的一切,焦揚這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花園,更像是塊墓地,說的好聽些,就是陵園。
很靜很靜,像是被這裏的氣氛給感染了。靜的她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她與易明晞並肩坐著,如同上學的時候坐在操場的看台。良久,他突然問她,“我媽媽和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她下意識的掩飾,抬眸看到他黑幽的眼睛,卻又覺得自己回答的不妥,便又說道,“她說,她那麼對我們家,隻是因為她恨我爸爸。你知道嗎?”她輕笑著看他,直到現在還覺得甚是不可思議,“你媽媽與我爸爸,曾經是深愛的戀人。”
易明晞眉角一挑,顯然是極其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