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回(2 / 3)

宗馬說:“師傅不必多問,貴觀可有井水?”

“有有有,不僅有井水,”道士說,“而且還有山泉溫水,取之不竭啊。”

宗馬點點頭,對鄧釗說:“這裏才是最佳處所,傳令下去,安營紮寨。”

雖是開闊地,住進萬餘軍馬顯得密集擁堵。兵士們分頭紮營的紮營,立火的立火,喂馬的喂馬,各自為政。火頭軍從道觀裏打來一桶桶水,支灶煮飯。另有不少士兵口渴,見提來的泉水冒著熱氣,便扯著水瓢喝起尚帶有餘溫的泉水。宗馬半道從興化寺而來,沒有準備禦寒的衣服,凍得發抖。鄧釗叫來軍需處長給他換上棉衣。宗馬稍覺溫暖,坐在中軍帳攤開地圖,見這裏確是惠山。他對鄧釗說:“司馬順、趙磊那邊可曾回信?”鄧釗回答:“遵照總管布署,司馬順、趙磊明日拂曉配合我們發起攻擊,我部還有三十餘裏路到達指定地點,時間綽綽有餘。敵人想不到我們會暗渡陳倉。” “好。”宗馬興奮地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吾皇這步棋高啊!”鄧釗湊近宗馬說:“凱旋而歸之後,請總管在聖上麵前替末將多美言幾句為盼。”“那是自然。”二人開懷大笑,臉上洋溢著即將勝利的喜悅。

這時衛兵來報:“那小道士備些齋飯,說是要來慰問二位將軍。”

“噢?”鄧釗說,“出家人慈悲,善待客人,請他進來。”

那道士手提冒著熱氣的竹籃進來,陪上十分的笑容說:“兩位辛苦,來的都是客,粗茶淡飯不成敬意,聊表寸心而已。請嚐嚐山人的齋食。”

鄧釗施禮說:“師傅客氣,本來多有打擾,還讓你破費,不勝感激。”

道士說:“鄧將軍一路頂風冒雪,饑餐渴飲,為國為民不辭辛苦,山人盡一點微薄之力理所當然。”說著把兩碗熱騰騰且帶著麻香的齋麵端出來。

“那就多謝了。”鄧釗端起碗,拿起竹筷正要品嚐。

“慢!碗裏有毒藥吧?”宗馬凝視著道士,滿目敵視。見道士神經恍惚,他一聲斷喝,“來人!把這道士拿下!”話一出口,道士好像早有準備“哧溜”鑽出帳篷,擦出一遛雪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個衛兵這才進來,一位傻大個子問道:“將軍,刺客在哪?”

宗馬說:“什麼刺客!抓道士!”

“道士在哪?”

“混帳!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

“飯桶!”

“跑飯桶裏去了?”

“一群蠢才!”

“一群叫蠢才的道士嗎?”

“滾——”

“把飯桶滾來嗎?將軍,把飯桶抬來行不行呢?”

宗馬哭笑不得,氣得轉圈。鄧釗向那些衛兵吼道:“滾出去!”

傻大個子瞅瞅帳篷裏沒有飯桶啊,心想滾啥呢?被身後的同事一拽胳膊,這才跟了出去。嘴裏還念叨著:“沒有飯桶向哪滾?當官的腦子有毛病。”

宗馬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鄧釗說:“這這……鄧將軍經常向人炫耀,自己的隊伍訓練有素,這就是你帶的訓練有素的兵?”

鄧釗一臉無奈地說:“一部分是臨時抱佛腳,權且湊數,抓進部隊來不及經過訓練,老弱病殘都有,湊合著吧。”

“哼!”宗馬輕蔑地笑道,“俗話說虎父無犬子,強將手下無弱兵,看來……”

鄧釗聽了此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心中暗想,末將的父親官居一品,資曆比你宗馬深,輩份比你宗馬長,你竟敢目中無人輕易汙蔑我,末將怕你不成?想到此戲虐地說道:“有些人如同剛才傻大個子說得一樣,腦子有毛病。那道士好心好意送來齋飯,偏偏說有毒,一句話把人家嚇跑了。哼!草木皆兵,無中生有。”

“無中生有?”宗馬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那道士怎麼叫你鄧將軍?又怎麼知道我們一路頂風冒雪,饑餐渴飲?由此本官這才聯想到他剛見到我時,看也沒有看,便說‘車輛人馬多有不便’,看樣子他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此人定是敵方密探。”

這時有兵士稟報說,那些先喝了水的人都喊肚子疼,上吐下瀉。經過安檢軍的證實水裏有毒。

鄧釗眉頭一皺,喊道:“壞了,快把廟裏的道士抓來!”

“晚了,恐怕已是人去道觀空空。”宗馬抬頭看看天,警覺地說,“天不時,地不利,人也不和。趕快拔營,我們已經陷入敵人設下的幽穀!”

這時又有哨兵來報:“營寨前後發現人影活動……”

話沒說完,山上“轟”得一聲炮響,帳篷外的哨兵被一塊飛石擊中頭部,當場流血身亡。緊接著一陣鑼鼓,喊殺聲震越長虹,石頭從三麵山上翻天覆地傾瀉如雨,半山腰土炮轟鳴,火花飛濺。大營內的土雷炸開朵朵石花。鄧釗的兵將在飛沙走石間像簸箕裏的豆粒暈頭轉向,自相踐踏,慘叫聲不絕於耳。鄧釗立即奔出帳篷外跨上戰馬,看看自己的軍士潰不成軍,急得揮刀亂舞,企圖控製混亂的局麵。他攔住四處躲藏的士卒,指揮部分士卒向山上衝,企圖殺開一條血路,哪知坡陡雪滑根本上不去。後退的士兵潮水般湧來,冷不防衝出一群亂兵,把他的戰馬也衝倒了。宗馬由幾個衛兵保護,躲在一棵幹巴巴的大樹下對天長歎:“高句麗部落神機妙算,不可等閑視之!他們怎麼知道我們的人馬會走這條路?”鄧釗氣喘籲籲地跑來說:“總管快拿主意,這殘局一發不可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