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羽紗飄舞,裙裾綻。青玉在湖心台上搖曳蹁躚,舞姿纖柔更勝女子,柔美帶豔,媚中又含有男子風骨。
在簾後,花飄零看著舞動的影子彈曲。起承轉合,與動作銜接無縫。指尖勾抹又急彈,青玉這一舞確實美麗。
此前花飄零是難以想象一個男子能有如此身姿的,比起女子來更有勝處,這青玉也不愧是以舞名動京華的人物。可惜零落在紅塵之地,難得這柔媚的舞中仍舊有一份風骨可見。
花飄零第一次彈這種類型的曲子,紅塵地,鶯語聲,可是看到了青玉舞動的時候,這曲子就像有了靈魂一般,在花飄零指尖活了起來,其中的感情自然流露,這種配合與靈感讓花飄零難得的沉浸。
直到舞畢,曲停。花飄零才微微笑著拂過琴弦的餘響,收手。
大抵玄雅這回應該是被青玉的舞打動了吧,青玉應該可以得償所願了。花飄零微微一笑,簾外已經有兩個影子靠近相擁,所以她便抱著琴轉身,在一個小廝的帶領下原路出了王府後門,然後做來時的馬車回了盛宴酒樓。
這是事先就說好了的,花飄零自然不會在王府過夜,彈完琴之後便會離開,所以青玉的馬車才會在王府後門外一直等著花飄零,將她送回酒樓。
花飄零走的很是幹脆,一回酒樓便讓阿實駕車送她去城郊別苑了。這樣一來她自然也就不知道她離開之後,玄雅曾經走到了她的那道簾前帶著莫名的期許,輕輕掀開過。當然,玄雅看到的隻是遺留的琴案,而彈琴的人早已離去了。
而這些事情,花飄零自是沒有心思去理會的。她隻是想早些回到別苑,不要讓那個人又傻傻的等她。
等到了別苑,那盞燈果然還亮著。每當看到這盞燈,花飄零就對張景這個人生出一種無奈來。明明囑咐過的,可是這人偏偏卻倔強的很。但是這種舉動,又不得不讓花飄零心裏溫暖。似乎每日到這裏來,想要的就是這樣的一盞燈。
“還沒睡?”花飄零輕輕推門進去,張景正坐在桌前看書,聽到了花飄零說話,才抬起頭來。
“睡不著就看會兒書罷了。”張景將書放好,然後說,“過來坐吧,大娘燉了湯,你就當宵夜嚐嚐吧,這會兒應該還熱著。”說著將桌上燉盅輕輕向花飄零的方向推了推。
到現在哪裏還有湯能是熱著的,大娘大叔都睡了,這湯隻怕熱了幾回了。花飄零看了一眼那個燉盅,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坐了下來應了一聲。張景表達關心的方式太含蓄了,就是謊都不會說,但是有時候還是傻的很可愛的。
這麼想著,花飄零不禁又是微微一笑。輕輕摘下麵紗,將燉盅裏的湯舀了一勺嚐了一口。湯做的還行,就是這作料似乎放的不太合理,有些鹹了。大娘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花飄零抬眼瞟了瞟張景,張景卻正盯著花飄零臉發愣。
張景其實曾經朦朦朧朧中見過花飄零幾次的,那時候就是覺得她是仙子,一切都是美好的沒有辦法想象的,所以張景一度不敢承認那是真實的。而且他也不知道還有什麼人這能長的那麼美,美的毫無瑕疵。可是今天他在這個時刻,花飄零隨意的摘下了麵紗,那張比想象中更美的臉讓張景不由的失神。
他知道她是美的,但是沒有預計到是這般的美麗。張景見花飄零突然抬起眸子看他,他不由得麵紅耳赤起來,一時間他覺得自己和街邊的登徒浪子沒有什麼分別,見到了貌美之人便失了態。
見到張景臉上的紅潮都蔓延到耳根了,花飄零舉起勺子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了一個弧度。這湯不是大娘做的,張景該不會是自己跑到廚房去了吧?沒聽說他什麼時候學會煲湯的,但是不得不說即使湯的味道有點鹹,花飄零還是吃的心裏很高興。
“好吃嗎?”張景別過頭拿起書,但是目光不住往回瞟,觀察著花飄零的表情,微微有些忸怩的問道。
“好吃。”花飄零放下湯盅,微笑著說道。
“哦,那……那就好。”張景看到花飄零對著他微笑,臉變的更紅了。
“最近感覺怎麼樣?”花飄零笑問。
“嗯,很好。”張景似乎也察覺到他自己的窘迫,於是輕咳一聲,還是回頭光明正大的看著花飄零說道。
“那就好,你早些歇著吧。”花飄零看著張景,本想說出來的話,結果到了嘴邊卻還是沒能說出口。也許……是不想看見他聽到之後的失落的神情吧。
花飄零微微垂眸然後又看向張景,微笑著說:“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好。”張景順從的點點頭,然後站起身要送花飄零出門,花飄零伸手擋住了張景要站起來的動作,微笑著搖搖頭,然後自行出了門,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很快,別苑便陷入了沉靜,張景和花飄零屋內的燈都熄滅了,但是花飄零卻隻是靠在床邊,並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