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起伏的山脈在寂靜的月色下現出沉靜的岱影,遠處的深林中不時傳來幾聲由遠及近的獸吼聲,今夜的加米爾山脈一如往常的沉澱著時間的塵沙。
“啪”。一滴血液滑落在厚厚的落葉層中的聲音,在寧靜的深遠叢林中,仿佛傳出了老遠。
銀白的月光灑在米羅臉上,讓他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讓人感到擔憂,他跪坐在厚厚的腐葉上,急促的呼吸中卻沒有發出一絲粗重的聲音。
下意識的捏了捏劍柄,米羅再度站了起來,緊了緊係在身上的帶子,用有些乏力的左手拖了拖背後還在昏迷的小男孩,邁開步子,包裹在夜行衣中的身體逐漸與無邊的黑暗融合在了一起。
靜謐的樹叢有規律的傳出幾聲嘶啞的蟲鳴,旋即數十道黑影從四麵八方的茂密樹叢中飛落而下,在沉睡中被驚起的飛鳥仿佛也被這群人沉默肅殺的氛圍籠罩,嗚咽著撲棱了幾下翅膀,便不再發出聲音了。
“米勒爾大人,追不上了,米羅大人...米羅那叛徒的潛行術出神入化,雖然被我們幾人合力擊成重傷,但是誰料他竟然敢穿越那片沼澤,把我們甩開了。”一道黑影單膝跪在地上,向那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的一襲白袍的中年人無奈道。
“哼,一群廢物!十二名瞳衛竟然截不下一個帶著小孩的殘廢!你們叫我怎麼向大長老交代!”白袍中年人臉上顯過一絲猙獰,對著幾名俱都半跪下的黑衣瞳衛冷然怒道。
“哼哼,怕是你們對那叛徒暗地放水了吧,畢竟你們這一代瞳衛可是米羅大人親自帶領出來的嘛。”米勒爾冷笑了一聲,望著那麵色微變的瞳衛,臉上閃過一道殺機。
“現在還用得著他們,待的回到族中再慢慢修理他們不遲。”心中念頭一閃而過,米勒爾麵色恢複正常,寒聲道:“這次便先饒過你們,待我用族中秘術尋出米羅那賊人的蹤跡時,你們若是再敢不拚盡全力,可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望著皆是猶豫了一下便輕輕點頭的瞳衛,米勒爾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望向懸掛在空中的那一輪銀月,嘟囔了一句“一定要成功啊。”
體內渾厚的鬥氣驟然暴起,順著秘術的路線不斷遊走,手中翻花般的不斷結出一道道神秘的手印,口中暴喝一聲,眼中驟然閃過一片銀光,眼眶周圍青筋暴起!
閃爍著神秘銀光的瞳孔露出一絲狂喜,雙手迅速在眼前結成三角形的手印,眼中銀光暴射而出,仿佛具有靈性一般的瞬間完成了周圍近千米距離的三百六十度掃描。
米勒爾望著東麵百米開外逐漸浮現出來的一連串腳印,愕然地愣住了,那首次成功施展族中秘術的喜悅,竟被心底透出的一絲絲森冷澆滅的一幹二淨。
“竟然是向東。”米勒爾緩緩閉上眼睛,盡力讓自己不要顯得慌亂,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來:“不顧一切,追擊米羅。”
話音未落,身形便暴射而出,瘋狂的向著東麵追擊而去。餘下十二位瞳衛相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同伴眼中的無奈,領頭那人輕聲歎了口氣,旋即揮手間帶著其餘十一道黑影,隨著米勒爾消失的方向急速衝去……
嘴角滲出一縷鮮血,那鮮豔的顏色,與米羅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隨手抹去那抹鮮紅,米羅略有些黯淡的眼神重新閃爍了起來,遠眺著視線可及的極遠處那座宛若斷劍般的孤崖,心中又泛起了些許生的希望。
手掌再次輕柔地撫了撫背後呼吸平穩的小生命,米羅踉蹌著施展出了此時最快的速度向著遠處的斷劍峰略去。
身形在茂密的古樹間不斷移動,周圍突然安靜了一霎的獸吼讓得米羅心中一寒,向著東麵前行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一直托在身後麻布上的左手也按在了劍柄上。
“嗬嗬,不虧是米羅大人,竟然連這些微小的細節都不能逃出你的感知。”蘊含著嘲諷的冷笑聲從一顆巨樹後麵傳來。
瞳孔微微一縮,米羅身形猛然折射向了那從古樹陰影中橫移出來白袍。
“米羅,在你全盛狀態下我或許支撐不了十個回合,不過現在的你嘛....”米勒爾嘴角微揚,望著米羅暴射而來的身形冷笑著抽出了背後的長刀。
在兩人距離不到五米的時候,米羅速度猛然再次上漲,如一道黑色的匹練暴衝向麵色微變的米勒爾。
“嗆!”一聲金鐵交擊的脆響自兩人狠狠碰撞的武器間傳出,旋即兩人同時倒退一步,在米勒爾還未來得及搶攻之時,米羅的身形便已彈射而來,雙腿如鐵錘般狠狠踢向米勒爾胸口。
電光火石之間,米勒爾隻來得及將寬刀橫在自己胸前,便被那猛然傳來的一股大力砸飛了出去!
身形借著這次猛烈撞擊再次加速,米羅在空中咳出一口鮮血,便向著東麵亡命狂奔而去!
怨毒的眼神在那“姍姍來遲”的瞳衛身上瞄過,米勒爾怒吼了一聲便向著那道黑影急速追去,隻餘下一聲殺意凜然的喝聲:“這次要是不能抓到米羅,你們這些廢物便等著為你們全家收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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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亞在一陣顛簸中睜開了雙眼,第一次觀察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這是一個與他熟悉的鐵籠子無關的環境,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的。
“我不是死在擂台上了麼?這是哪裏?怎麼我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一連串的問題從杜亞的腦子裏蹦出來,搞得他有些頭昏腦脹,不過身為世界頂級黑拳手的心理素質,讓的他迅速的冷靜了下來。也虧的這樣,不然緊接著猶如潮水般湧來的記憶片段定會將他的腦袋擠爆。
一段段支離破碎的畫麵從腦海深處狂湧而出,瘋狂的衝擊著杜亞的記憶深處,那天旋地轉仿佛輪回的般的痛苦,讓的杜亞尚還稚嫩的臉龐可怖的猙獰了起來,耳鼻中滲出縷縷血絲,卻像是鏈接了前世今生的無數記憶,腦海深處不斷碰撞、交融的兩個記憶體,正代表著原先毫無關係的兩個人格正式溶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