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1(1 / 3)

一、曹操為何變成了“奸賊”

無論從哪個方麵看,曹操都是我國曆史上曾經主宰華夏大地,推動曆史向前發展的英雄。但是,廣泛流傳於民間的曹操形象幾乎都是一個陰險狡詐的白臉“奸臣”。

為什麼流傳民間的曹操與曆史上的真實形象形成如此之大的反差,稍有曆史常識的人都會把這歸功於元末明初著名作家羅貫中撰寫的《三國演義》,就連大文豪魯迅也正視這一點,他在《而已集》中說:“我們講到曹操,很容易就聯想到《三國誌演義》,更而想到戲台上那一位花臉的奸臣……其實曹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至少是一位英雄。”

的確,《三國演義》所塑造的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奸雄”曹操,而且由於該書在海內外都存在巨大的影響力,因此,曹操的“奸雄”負麵形象就風靡中國千年,甚至流傳海外。

事實上,《三國演義》隻是對曹操“奸雄”形象“蓋棺定論”的集大成者,遠在《三國演義》風靡民間之前,一個尖酸狠毒、暴戾凶狠的“負麵”曹操就已經在文人筆下塑造出來,其後在民間文學和說書人“地毯式”宣傳下,曆史上的曹操一步步走向“墮落”,從最早《三國誌》中的英雄到《三國演義》中的“奸雄”。當然,這一變化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和錯綜複雜的原因,而文學則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推波助瀾作用。

離曹操越近的史料,對曹操評價是越高的。曹操剛剛死的一段時間,曾經在魏國出現過一陣吹捧他的熱潮。曹植在《武帝誄》中描述了曹操下葬時的情景:“華夏飲淚,黎庶含悲”、“兆民號眺,仰訴上穹”。

這裏固然有吹噓的成分,但是在當時魏國境內的各種文學作品中,曹操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其後,西晉陳壽撰寫《三國誌》,在詳細記錄曹操波瀾壯闊的一生之後,在《武帝紀》中效仿《史記》有對曹操八十餘字的評論:漢末,天下大亂,雄豪並起,而袁紹虎拶四州,強盛莫敵。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內,同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算,不念舊惡,終能總禦皇機,克成洪業者,唯其明略最優也。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傑矣。

對曹操,陳壽稱讚他是“非常之人,超世之傑”,這是相當高的評價,由於陳壽是代表官方寫史學,因此,這應該代表的是當時人們對曹操的態度。稍後的西晉文學名士陸機在《吊魏武帝文》中同樣稱讚曹操“建元功於九有,故舉世之所推”。

但同樣在這一時候,就已經露出了批評曹操的征兆。西晉張輔在《名士優劣論》中,把劉備與曹操作了全麵的比較,指出曹操最惡劣的品質就是多疑、暴虐,開始尊劉貶曹。而裴鬆之為《三國誌》作注,搜集了三國時代各種史料達二百餘種,《武帝紀》注中,即有王忱所著的《魏書》中褒揚曹操的史料。但《三國誌》中沒有提及的內容也被裴鬆之給補上去了,而這些補充的內容大部分出於《曹瞞傳》和《異同雜語》。

這兩本書雖然不否定曹操的事功,但是對曹操醜陋的一麵加以擴大。例如為大家所津津樂道的“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後漢書·許劭傳》中許劭對曹操的評價是:“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而《異同雜語》中就被改為“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至此,曹操的奸雄形象已經開始慢慢地確立了,這可能是羅貫中《三國演義》中曹操奸雄形象的最早來源。

曹操的真實形象在南朝中的宋代進一步惡化,劉宋的臨川王劉義慶在其所編的《世說新語》中記載了不少曹操的故事。但大多數都是“數曹之非,揭曹之短”的,《假譎篇》第二十七所載:“魏武常謂人欲危己,已輒心動,因語所親小人曰:‘汝懷刃密來我側,我必說心動,執汝使行刑。汝但勿言其使,無他,當厚報。’執者信焉,不以為懼,遂斬之。此人致死不知也。左右以為實。謀逆者挫氣矣。”由於劉義慶屬於皇族,因此他的觀點無疑代表了南朝統治階層對曹操的態度。

到了唐代,人們對於曹操的評價總體來說是褒貶不一的。杜甫在《丹青引贈曹將軍霸》中也稱讚曹操為英雄,並說:“將軍魏武之子孫,於今為庶為清門。英雄割據今已矣,文采風流今尚存。”對曹操的文采風流也予以褒揚。

與杜甫齊名的李白卻持對其否定態度,他在《望鸚鵡洲懷禰衡》一詩中說“魏帝營八極,蟻觀一禰衡”,對曹操陷害禰衡的曆史事實進行了譴責。史學家劉知幾則說曹操“賊殺母後,幽迫主上,罪百田常,禍千王莽”。對曹操完全否定。

對唐人評價曹操影響最大的當屬唐太宗李世民在《祭魏太祖文》中對曹操的評價。李世民雖然稱曹操“雄武之姿”,稱其為“國之棟梁”,但同時又說曹操是“一將之才有餘,萬乘之才不足”,直接指出曹操隻能為“一將”,而沒有“君臨天下”的才幹。

到了宋代,對曹操負麵形象影響最大的一是司馬光,一是朱熹。司馬光對曹操似乎沒有好感,《資治通鑒》中有關三國和曹操的描寫評價無論是遣詞造句上還是取材上,都帶有明顯的貶斥傾向。在引用史料上,同樣是在許劭對曹操的評價這一點上,他沒有采用《後漢書》“亂世之英雄”一說,而是采用的孫盛《異同雜記》中“亂世之奸雄”的說法。

由於司馬光既是政壇又是文壇的重臣,而《資治通鑒》又是宋神宗親自批閱的史書,因此對民間影響非常大。

宋朝時候,說書行業已經異常發達,官府確定的“奸雄”形象流傳民間,再加上伶牙俐齒、口吐蓮花的說書人的添油加醋,曹操的“奸雄”形象在民間幾乎已成定論。蘇軾在《東坡誌林》就說道:“至說三國事,聞劉玄德敗,頻蹙眉,有出涕者;聞曹操敗,即喜唱快。”

到了南宋,更是進一步發起了一股撻伐曹操的熱潮,這一風潮與當時的政治形勢有極大的關聯。趙宋南渡之後,中原地區已經被金人占據了,此時南宋的處境與孫劉偏安一隅的境遇類似,自然而然,人們在看待三國那段曆史的時候就會對孫劉產生共鳴,而對與同樣占據中原的曹操自然就不會有好臉色。

在此形勢下,南宋人極度仇視曹操。在諸多士人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朱熹了。朱熹在其所著的《通鑒綱目》中對曹操進行攻擊“隻有先主名分正,曹操自是賊”,甚至將《資治通鑒》中以曹丕“黃初”承漢“建安”改為劉備的“章武”承漢“建安”紀年。

在元明時期的學者士人心中,曹操的形象基本趨於一致,主基調是“肯定其才能,誹議其為人”,如張溥說曹操“樂府稱絕,文章瑰瑋”、“漢末之名人,文有孔融,武有呂布,孟德實兼之”,此評價不可謂不高。但在評論其為人之時又說曹操“稱王謀逆,甘心做賊”,貶得也不可謂不重。

到元末明初,羅貫中搜集了曆代關於曹操和三國的文學作品、詩詞以及廣泛流傳於民間的說書,根據人們的憎惡,以“擁劉反曹”為主線,創作了婦孺皆知、膾炙人口的《三國演義》,從而成為曹操奸雄形象的“集大成者”。

實際上《三國演義》不是一味的貶曹,對曹操的才能、智慧及曆史功績都有所描述。可惜的是人們隻記住了《三國演義》中對曹操“奸”的一麵的刻畫,而忽略了對其正麵的肯定。此後,《三國演義》被說書人再次推廣全國,民間又根據該書創造了眾多的戲劇,到處傳唱。自此,曹操的“奸雄”形象便有如鐵板上的鐵釘,再也敲不掉了。

其實,曹操從最初受萬人景仰的英雄到後來的“奸雄”,其因素是複雜的。整個文學對這一轉變都起了“推廣宣傳”的作用,這關鍵在於曹魏政權自己本身的曆史就不長,沒有在它手上真正結束三國分裂的局麵。另外,由於儒家的正統思想的影響,不管哪朝哪代哪位君主,都不希望自己的臣子中出現曹操式的人物,因此封建統治者把曹操定性為反麵角色也就不足為奇了。

由於統治者有意識地推廣,這種思想在文學作品中有所反映也就在所難免。而文學作品在民間具有強大的生命力,所以,曆史上曹操的真實形象就為民間文學所塑造的形象所掩蓋。

二、曹操詩詞鑒賞

氣出唱(三首)

其一:

駕六龍,乘風而行。

行四海,路下之八邦。

曆登高山臨溪穀,乘雲而行。

行四海外,東到泰山。

仙人玉女,下來翱遊。

驂駕六龍飲玉漿。

河水盡,不東流。

解愁腹,飲玉漿。

奉持行,東到蓬萊山,上至天之門。

玉闕下,引見得入,

赤鬆相對,四麵顧望,視正昆煌。

開玉心正興,其氣百道至。

傳告無窮閉其口,但當愛氣壽萬年。

東到海,與天連。

神仙之道,出窈入冥,常當專之。

心恬澹,無所懼。

欲閉門坐自守,天與期氣。

願得神之人,乘駕雲車,

驂駕白鹿,上到天之門,來賜神之藥。

跪受之,敬神齊。

當如此,道自來。

其二:

華陰山,自以為大。

高百丈,浮雲為之蓋。

仙人欲來,出隨風,列之雨。

吹我洞簫,鼓瑟琴,何吟吟!

酒與歌戲,今日相樂誠為樂。

玉女起,起舞移數時。

鼓吹一何嘈嘈。

從西北來時,仙道多駕煙,

乘雲駕龍,鬱何霧。

遨遊八極,乃到昆侖之山,

西王母側,神仙金止玉亭。

來者為誰?赤鬆王喬,乃德旋之門。

樂共飲食到黃昏。

多駕合坐,萬歲長,宜子孫。

其三:

遊君山,甚為真。

崔嵬砟硌,爾自為神。

乃到王母台,金階玉為堂,芝草生殿旁。

東西廂,客滿堂。

主人當行觴,坐者長壽遽何央。

長樂甫始宜孫子。

常願主人增年,與天相守。

精列

厥初生,造劃之陶物,莫不有終期。

莫不有終期。

聖賢不能免,何為懷此憂?

願螭龍之駕,思想昆侖居。

思想昆侖居。

見期於迂怪,誌意在蓬萊。

誌意在蓬萊。

周禮聖徂落,會稽以墳丘。

會稽以墳丘。

陶陶誰能度?君子以弗憂。

年之暮奈何,時過時來微。

度關山

天地間,人為貴。

立君牧民,為之軌則。

車轍馬跡,經緯四極。

黜陟幽明,黎庶繁息。

於鑠賢聖,總統邦域。

封建五爵,井田刑獄。

有燔丹書,無普赦贖。

皋陶甫侯,何有失職?

嗟哉後世,改製易律。

勞民為君,役賦其力。

舜漆食器,畔者十國,

不及唐堯,采椽不斫。

世歎伯夷,欲以厲俗。

侈惡之大,儉為共德。

許由推讓,豈有訟曲?

兼愛尚同,疏者為戚。

薤露行

惟漢廿二世,所任誠不良。

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疆。

猶豫不敢斷,因狩執君王。

白虹為貫日,己亦先受殃。

賊臣持國柄,殺主滅宇京。

蕩覆帝基業,宗廟以燔喪。

播越西遷移,號泣而且行。

瞻彼洛城郭,微子為哀傷。

對酒

對酒歌,太平時,吏不呼門。

王者賢且明,宰相股肱皆忠良。

鹹禮讓,民無所爭訟。

三年耕有九年儲,倉穀滿盈。

斑白不負載。

雨澤如此,百穀用成。

卻走馬,以糞其土田。

爵公侯伯子男,鹹愛其民,以黜陟幽明。

子養有若父與兄。

犯禮法,輕重隨其刑。

路無拾遺之私。

囹圄空虛,冬節不斷。

人耄耋,皆得以壽終。

恩德廣及草木昆蟲。

蒿裏行

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

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

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

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

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

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陌上桑

駕虹霓,乘赤雲,登彼九疑曆玉門。

濟天漢,至昆侖,見西王母謁東君。

交赤鬆,及羨門,受要秘道愛精神。

食芝英,飲醴泉,柱杖桂枝佩秋蘭。

絕人事,遊渾元,若疾風遊欻翩翩。

景未移,行數千,壽如南山不忘愆。

短歌行(二首)

其一: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其二

周西伯昌,懷此聖德。

三分天下,而有其二。

修奉貢獻,臣節不攏

崇侯讒之,是以拘係。

後見赦原,賜之斧鉞,得使征伐。

為仲尼所稱,達及德行,

猶奉事殷,論敘其美。

齊桓之功,為霸之首。

九合諸侯,一匡天下。

一匡天下,不以兵車。

正而不譎,其德傳稱。

孔子所歎,並稱夷吾,民受其恩。

賜予廟胙,命無下拜。

小白不敢爾,天威在顏咫尺。

晉文亦霸,躬奉天王。

受賜圭瓚,秬鬯彤弓,

盧弓矢千,虎賁三百人。

威服諸侯,師之所尊。

八方聞之,名亞齊桓。

河陽之會,詐稱周王,是其名紛葩。

秋胡行(二首)

其一:

晨上散關山,此道當何難!

晨上散關山,此道當何難!

牛頓不起,車墮穀間。

坐磐石之上,彈五弦之琴。

作為清角韻,意中迷煩。

歌以言誌,晨上散關山。

有何三老公,卒來在我旁?

有何三老公,卒來在我旁?

負掩被裘,似非恒人。

謂卿雲何困苦以自怨,徨徨所欲,來到此間?

歌以言誌,有何三老公?

我居昆侖山,所謂者真人。

我居昆侖山,所謂者真人。

道深有可得。

名山曆觀,遨遊八極,枕石漱流飲泉。

沉吟不決,遂上升天。

歌以言誌,我居昆侖山。

去去不可追,長恨相牽攀。

去去不可追,長恨相牽攀。

夜夜安得寐,惆悵以自憐。

正而不譎,辭賦依因。

經傳所過,西來所傳。

歌以言誌,去去不可追。

其二

願登泰華山,神人共遠遊。

願登泰華山,神人共遠遊。

經曆昆侖山,到蓬萊。

飄遙八極,與神人俱。

思得神藥,萬歲為期。

歌以言誌,願登泰華山。

天地何長久!人道居之短。

天地何長久!人道居之短。

世言伯陽,殊不知老;

赤鬆王喬,亦雲得道。

得之未聞,庶以壽考。

歌以言誌,天地何長久!

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