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雪嫣然一笑,道:‘馨兒,我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生疏了呀?隻要你開口,別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隻要千雪姐姐能夠做到,也一定會幫你的。”
“嗬嗬,我就知道千雪姐姐是這世間對馨兒最最最最好的姐姐了。”
冷千雪拂了拂她的發絲,春蔥般的玉指一點寧馨兒額頭,笑罵道:“你這丫頭,最會的就是說好話哄人開心了,我有你說的那麼好麼?說吧!究竟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竟然嚴重到需要用上‘求’這字眼的?”
少年心裏突然開始“砰砰”亂跳起來,他隱隱感覺到寧馨兒所求之事多半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聯。
果然,寧馨兒先是看似十分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眼底泛起了絲絲神秘笑意,然後對著冷千雪嗬嗬一笑,嬌聲道:“千雪姐姐,你能不能幫大木頭取個名字呀?”
冷千雪一愣,隨即笑道:“可以呀!不過這事兒可不是我們說了就算的,主要還得看看他自己願不願意呢!”
“呃……這個,好像也是喔!”
說著,她轉向少年,眨了眨眼睛,美眸中水波盈盈。
“大木頭……”
“我願意,一千個一萬個願意!”
不待寧馨兒說完,少年已經大聲地、迫切地、無比肯定地叫了出來。
他的眼中充滿了渴望,充滿了感動,充滿了感激,他雖然是孤兒,可他知道每個人都應該有父母親人,每個人都是應該有著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名字。
在他而言,父母不知身處何方,親人不知身在何處,兄弟姐妹更是一個沒有,他一出生就仿佛失去了每個正常家庭該有的一切親情溫情,從懂事開始他就知道了自己和別人的不同,因為他沒有父母親人,也沒有名字,更沒有人關心愛護!
在這一點上,他甚至連街邊乞討求生的乞丐都不如,因為他們無論如何窮困潦倒,無論如何落魄受罪,最少他們每個人都還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但他卻什麼也沒有,什麼都不知道,他連做夢都希望自己能有個名字!可天下雖大,見過遇到過的人雖多,真正關心他,了解理解他的人,十幾年來,卻是半個亦未遇到……
冷千雪靜靜地看著他,神情淡淡,說不清是喜是悲,或者感慨憐惜,她美目中不自覺泛起了圈圈漣漪水紋,她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心底那股殷切的渴望和期待。她比任何人,甚至比寧馨兒都更能明白和體會到少年這時的心情,因為她曾經也是一個失去了父母親人,失去了所有的孤兒。如果不是師傅恰巧路過,救了她,將她撫養長大,她此時或者也和他一樣,窮困落魄,無名無姓,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兄弟姐妹親人又在何地何方!
她突然側過頭去,輕輕歎息了一聲,聲音委婉動聽,卻是有著說不出的感傷苦楚,卻又似乎隱隱蘊涵了那麼幾分莫名愉悅欣喜之意。
兩人齊齊愕然,寧馨兒心下暗自感到奇怪,於是斜著腦袋問道:“千雪姐姐,怎麼了?難道幫大木頭取名字很困難嗎?”
少年臉上也露出了關注的表情,他同樣疑惑,同樣不解。
冷千雪搖搖頭,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隻是一時間有些感觸罷了,名字已經想好了,就叫神鋒吧!”
“神鋒,神鋒,神鋒……”
少年口裏緩緩地,一字一字慢慢念道。
在這瞬間,隨著他緩慢的話語,隨著他口中不斷念出的‘神鋒’二字,他感覺內心深處,仿佛有什麼沉睡已久、冰封已久的東西,正在慢慢蘇醒、逐漸凝聚。
他臉上慢慢地竟然有了一種極其奇怪的表情,誰也看不出那是興奮,是悲傷,還是無奈,可是如果你看到他的眼睛,就會看出他隻不過是在懷念,懷念以往那一段充滿了歡樂甜蜜,也充滿了痛苦悲傷的歲月。
旁邊正在輕聲交談的寧馨兒和冷千雪都沒有注意到他這時的表情,因為她們談論的太過投入,太過認真,人一旦精神過於投入和認真了,總會不自覺間忽略許多東西,就像她們此時沒有注意到少年臉上的奇怪變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