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剛寶失望地慢慢站起身,把錢裝進了兜裏。
齊兆鳴望著郝剛寶說:“剛寶,你是我徒弟,我齊兆鳴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窮藝人,我就再以師父的名義告訴你一句話,你當再大的官兒不走正路早晚得摔跟頭,出人頭地和丟人現眼是緊挨著的!”
郝剛寶恭謹地說:“師父,您的話是金石良言,徒弟記在心裏了,一輩子不敢忘!”
齊兆鳴威嚴地問道:“你能做到嗎?”
郝剛寶不加思索地答道:“能!”
秦梅紅認真觀察著郝剛寶的神色。
齊兆鳴說:“剛寶,師父和你師妹是不是看到你什麼……”
郝剛寶眼裏下意識地閃過了一道恐懼而又陰冷的光,秦梅紅急忙打斷齊兆鳴的話,說:“哎喲,天兒都晌午了,師兄,我去做飯,你好歹吃完飯再回去吧!”
郝剛寶擺擺手,說:“不了,師妹,我事太多,顧不上吃飯了。唉,我是真想在家裏住一晚上好好聽聽師父的教訓,和大爺說說話,等往後我會常回來看師父和大爺的。師父、二師姐,我走了。”
雯蘭真誠地說:“師弟,那你就走吧,多保重!”
郝剛寶望著雯蘭的臉,輕聲地說:“二師姐,你也多保重,等開春兒了我還教你吹柳笛!”
雯蘭輕輕點了點頭。
一出村子,郝剛寶就發泄般把轎車開得飛快。事情果然像他預料的那樣:貧窮的齊兆鳴根本沒有把錢看在眼裏,他不是高萬生。
郝剛寶猛地刹住車,從車裏跳下來,從兜裏掏出那迭鈔票,狠狠摔在地上,拔出手槍,對著鈔票連開數槍。
鈔票被打爛,紙屑在風中紛飛,許多紙屑落在了郝剛寶的頭上、身上,他一雙失神的眼睛定定地望著遠處,粗重地喘息著。
郝剛寶眼前出現了可怕的幻覺:齊兆鳴和秦梅紅在向人們講述在地道裏看到的事情;許多人都在指責他和田仕科……
郝剛寶身子劇烈一顫,幻覺消失,他緊咬牙關,自言自語地說:“還是幹爹說得對,秘密讓別人知道自己心裏就是不得安寧!師父,你做君子我就做不了人了!”
郝剛寶忽然想起了什麼,從懷裏掏出那條圍巾,望著,從彈夾裏退出一顆子彈,繼續自言自語道:“二師姐,我愛你,我要是娶不到你,這顆子彈就是我給自己準備的!”
郝剛寶走後,齊兆鳴家裏的氣氛更加沉悶了,完全沒有過年的喜慶之氣。雯蘭不相信地對齊兆鳴說:“爹,您真的覺著李家集的事是師弟幹的?我看不像,他那麼聽您的話,怎麼能幹出這麼傷天害理下十八層地獄的事呢?”
齊兆鳴歎了口氣,說:“唉,雯蘭,爹也不願那事是他幹的,可為什麼他在地道裏打死了好幾個警察呢?當時那架式根本不是懲處通共分子,那些警察一點兒都沒防備就被他開槍打死了。我想明白了……”
秦梅紅接過話茬,說:“師父,我也想明白了,準是那些警察安好炸藥了,他殺人滅口打死了他們,沒想到讓咱們師徒倆給看見了。他心裏有鬼,怕咱們說出去,今兒借拜年又送茶樓又送錢地堵咱嘴來了!”
雯蘭痛苦地說:“爹、師妹,你們肯定是誤會他了,你們的話我不信!”
齊兆鳴沉思著說:“梅紅,莫非在炸李家集這事上咱真冤枉剛寶了?”
秦梅紅的目光落到手裏的鑰匙上,眼珠一轉,對齊兆鳴說:“師父,我有個法子,準能試探出他的底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