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凝也掩嘴笑了,柔柔道:“我姐姐長得像父親,我長得像母親。”說罷又神色一黯,“都說女子似父才有福氣。我姐姐雖然充軍到貴州,但她和姐夫品貌相當,又情投意合。隻要夫妻恩愛,哪怕吃苦也猶如吃蜜。可是我卻做了人妾室,成天日看人眼色,每日裏連背都不敢挺直……”
宋芸娘同情地看著殷雪凝,卻無法說出安慰的話語,隻好無聲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哦,差點忘了。”殷雪凝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妝奩前,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小木盒,一邊轉身走回來,一邊說著:“芸姐姐,隻顧著說話,差點兒忘了正事兒了。此次約你一聚,一是為了敘舊,更重要地是為你添妝。”說罷,將小木盒輕輕打開,遞給宋芸娘。
宋芸娘愣了一下,她接過木盒,隻見裏麵是一隻潤白細膩的羊脂玉手鐲,呈現出凝脂般含蓄的光澤。
芸娘下意識地推給殷雪凝,“雪凝,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殷雪凝的臉刷的一下子漲得通紅,嘴唇也顫抖了起來,“芸姐姐,莫非是你嫌髒……你放心,這個手鐲不是老爺送給我的,這是我姐姐去貴州之前給我的,這手鐲本有一對,還有一隻在我姐姐那裏。”
宋芸娘也十分尷尬,急急道:“雪凝,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看這手鐲品相極好,應該價值不菲。更何況還是你姐姐所贈,你留在身邊,也有個念想。”
殷雪凝露出了幾分淒慘的笑意,竟是比哭還讓人心痛,她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目光迷離,輕聲道:“這對羊脂玉手鐲是姐姐的嫁妝,她甚是喜愛,終日戴在手上。當年,姐姐去貴州之前,曾回家和我們見了一麵。當時,她從手腕上褪下這隻手鐲遞給我,跟我說,我們姐妹雖然即將分離,但不管在怎樣的境地,我們都要像這白玉一般純潔無暇,不能因為身陷逆境,就輕易地讓自己蒙上汙點……”說罷又苦笑了幾聲,“可惜我終是讓她失望了……芸姐姐,你是我姐姐最好的朋友,當年你們離開之時,她被我父親拘在家裏,沒能為你送行,她一直耿耿於懷。今日,我有幸在張家堡見到你,這實在是我們的緣分,我代替姐姐將這隻鐲子送給你添妝,她若知道必定十分高興。”
芸娘接過木盒,心中甚是感慨,她看著殷雪凝,語氣堅定:“雪凝,你說得對,我們居然能在這張家堡相遇,實在是緣分。你在這裏沒有親人,就將我當做你的姐姐。我會代替你的姐姐關心你,疼愛你……”
“芸姐姐!”殷雪凝拉住芸娘的手,伏在她的肩頭,失聲痛哭。芸娘一邊輕撫她的背,一邊輕聲安慰。她想到殷雪凝雖然父母雙全,但還是比自己可憐得多。她父母為了自己得到小小的安逸居然忍心讓自己的女兒與人為妾。想到這裏,她不禁為自己擁有一個真心疼愛自己的父親而感到驕傲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