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世界杯的結束宣告了一群孩子又提前結束了他們的暑假生活。其實教練讓他們休息半個月不是真的休息,早在世界杯開始之前,他就讓球員們準備好記錄冊,寫好觀球心得,在返校時交給他。很明顯,這個就是作業了。
打不上主力的孩子,寫訓練日記和觀球記錄卻是最認真的,因為林悅欣很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努力一些,他一定會被教練趕回家。當然了,他所謂的努力是寫訓練日記和觀賽記錄,他的天賦和足球能力一般,他想盡量留在這支球隊中。林悅欣很喜歡看一個叫曲阿遊俠的人寫的書,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人一旦停止了對夢想的追逐,生命也就提前結束了”。對於他來說沒有了足球,生活就不是生活了。
林悅欣的父親是個體育老師,不是大學的,甚至不是中學的。他的爸爸在陽河鎮小學教體育,是的,陽河鎮小學,一個農村小學。林悅欣的父親過去也曾踢過球,甚至還進入過國青隊,在小悅欣還未出世的時候,父親在訓練時嚴重受傷,告別了球場。
不是所有體育老師都是好脾氣,孩子們不聽話時也隻能訓斥一番,這很正常。林悅欣的父親叫林虎,名字裏雖然帶了個“虎”字,可現在並不“凶猛”了。
母親曾說過,你爸爸過去脾氣很不好,在農村生活後才開始變的,這裏人誠實,厚道,多虧他們,你爸爸現在基本上很少生氣了。
母親所說的很少生氣,其實是真的。有一次,林虎班上有2個男生在體育課打架。連政教處主任都氣得要死,林虎卻沒生氣。
他說,在運動隊,這種情況很普遍,男孩子打了架,教育教育。教育完了,到賽場上把氣往對手身上撒,能贏球。
林虎把孩子的家長找來,對著2個打架的學生說,打架不是英雄好漢,窩裏鬥的人沒骨氣。一個班的就應該團結,在賽場上讓對手害怕是真本事。說完後,2個孩子畢業前沒再違反過紀律,校內的比賽居然也贏了
還有一次,那天林虎的表弟進了鎮派出所,原因整個陽河鎮都猜得到。林虎的表弟喜歡賭,輸了就偷錢,已經不是初犯了。林虎在派出所裏看著柱子(表弟的小名),大家都以為林虎要發火了,可他把錢先替柱子墊上了,沒說什麼就領人往家走。親戚都來了,大家都覺得林虎在家會發火。
虎哥,我再也不敢了。這種話柱子也不是第一次說了。
林虎:你明天開始去二姑家的店裏上班,如果你有一天沒去,就把我替你墊的錢都還來。如果二姑家少了一分錢,你就自己去派出所裏蹲幾天,我也不會再去找你了。
大家都佩服林虎的耐心,如果早個二十年,那柱子定是少不了吃拳頭的。那件事之後,柱子天天去他二姑家上班,去賭場的機會沒有,慢慢的居然也就變了個樣。
剛才林悅欣的母親說林虎不怎麼發脾氣是真的。但隻有林悅欣知道爸爸什麼時候會發火,這個秘密很快就被他的隊友知道了。
隻有一個情況下,林虎一定會發火。每次林悅欣在球場上犯錯的時候。
父親的理想總會在不經意間傳承給子女。這個現象在中國尤為突出,傳統的儒家想法在每個中國家庭中都有所體現,有的富商喜歡把企業讓子女接管,有的文人也喜歡讓孩子也成為作家。足球運動員的兒子並不一定要踢足球,但人們往往真的會這麼想,因為大家總覺得天賦和能力是可以靠基因遺傳的,但林悅欣卻好像沒有從他爸爸那裏遺傳到什麼。
林悅欣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林虎認真地問過一次:
你真的喜歡足球嗎?
爸,你之前問過我的,我喜歡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