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這邊燈火通明的,其實也起到了一定的周知效果,也有那實在反應遲鈍的,白天衙差們喊了一遍又一遍的愣是沒聽見的,就看到城門口如此的熱鬧,不知道是什麼事過來看看,終於知道是派藥的,趕緊的過來排隊等著。
晚上天黑透了,在城中搜羅屍首的那兩個守衛就出來了,拉了一車往那邊挖坑的那幾個衙差那兒去了。而百姓們,也有打死了老鼠的,嚴嚴實實的用麻布袋子包了,然後也往那邊送,陸陸續續的人,一直到了子時,還是人很多。
一些有消毒作用的草藥,這個時候也派上了用場,百姓們有知道什麼地方生長的,就去采了,過來問楊若嫣,這樣的草藥有沒有用,楊若嫣或者叫他們煎水喝,或者是燒著了四處熏一熏,總是能有用處。
朱鏗寒過來了。
子時都已經過了,他才到了城門口,找到了坐在車上還在給人看病的楊若嫣。朱鏗寒也是一臉的疲憊,看樣子今天同樣也是不輕鬆。
等看完了這個病人,楊若嫣才看到他站在旁邊,又驚又喜的叫了一聲:“二爺,你來了?先回家的還是直接過來的?”
朱鏗寒過來坐在了她身邊,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又是憐惜又是好氣的,輕聲道:“先回了的家的,知道你在這邊便過來了,並沒有去後院看孩子,隻是問了問丫鬟,說孩子都沒事。”他伸手想要碰碰她,手剛伸了一半又縮回去了,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下,看看她的防護服是不是萬無一失的:“你怎麼親自過來了?該怎麼做侍衛們都知道,你吩咐他們好了。”
楊若嫣忙道:“這邊應該就是這一次鼠疫開始發生的地方,已經是死了上百個人,縣令都病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哪個地方的疫情比這樣嚴重,而且他們這邊發病的時間比其他的地方早三到五天,應該就是這邊,所以我必須過來看看,把這邊情況控製住了,那麼疫情能控製住的機會要大很多。”
朱鏗寒還想說什麼,但是知道說了也沒用,隻能歎了口氣,繼而轉變了話題問道:“那這邊情況如何?除了死去的人,患病的多少?”
“大約半城。”楊若嫣搖著頭道:“一半的人都生病了,真的是很嚴重的……”又問他道:“二爺,你們找到了水源沒有?”
朱鏗寒點點頭:“找到了,流到了地下河裏,確切的位置已經找到了,統領進城去找王爺,商量一下找找懂地質的人看看,在河流經過的地方找個合適的地方挖個水庫。”
楊若嫣有些驚訝:“現在就挖水庫?那得多長時間?眼前的情況這麼緊急,未必有那麼多時間吧?為什麼不先修個小水渠,解了眼前這個危局,等以後有時間了在慢慢的修水庫,還比現在忙亂的開始強,說不定太過於忙亂了,反而可能慌亂中作出錯誤的決定。”
朱鏗寒道:“也有些不得已的原因的,一路上我們順著看過來的,沒有一個地方適合修水渠,到了山下,便已經是進入了地下河,而且是在人口稠密的地方,如果修水渠,被髒汙的可能性比較大……這也是我覺著的,還是要找懂這行的人才行。”
楊若嫣於是便點點頭。
夫妻倆說話間,又有一些病人過來了,依然是在前麵就被侍衛們分揀了一下,輕的就直接過去喝藥,重的過來這邊看看。楊若嫣其實自己也很注意,並不是所有的人全都叫到跟前來看,因為大部分人的病症都是一樣,隻是或輕或重罷了,而輕重隻要看看臉上的眼色,身體的潰爛情況就知道了,不用全過來。怎麼治療說一說,能叫回去的就全都叫回去,畢竟現在已經是下半夜了,呆在外麵也很冷。
那邊的車上就是十幾個病重的孩子,一些原本在那邊的大人也都回去了,隻有病重的走都走不動,被家人抬著過來的人還在那邊。
每隔一個時辰,楊若嫣就過去看看這些人。
縣令的孩子還有最先過來的一個衙差的兒子,在他們母親的照料下,將身上的毒瘡基本上全都擦幹淨了,加上喝了藥,睡在車裏便安穩了很多,說是比前幾天要好多了。
其餘的一些,有好點的,也有沒什麼起色的,那些實在太嚴重的,吃藥治療也就是盡力而為了,未必能救的回來。
一直就這樣忙到了天亮,楊若嫣一點困意都沒有,主要是太忙了。那幾口熬藥的大鍋,都已經是第三鍋了,泉水也回去拿了兩次了,不然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