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N18(2 / 2)

他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接了電話就出去了,周芬娜說得對,這個人派頭大得很,他不會輕易許諾什麼。

其實我可以再向周芬娜張口,但我張不了那個嘴。

而且,這件事情我不能讓顧衛北知道,他的自尊心會受傷害,他隻說過一次要開個裝飾公司,說他的同學從重慶來了,美院剛畢業,學的室內裝飾,他想當他的老板,他笑著說,我最適合的職業就是當老板。

我要讓他當成這個老板。

第二天,姚小遙打電話,林小白,你來拿錢吧,找我的秘書就可以了,不用打借條,算我送你的,不,算我送給你的愛情的。

我欣喜若狂,拿了五萬塊錢給顧衛北打電話,親愛的,注冊你的公司吧,你可以開始幹了。

而更驚喜的事還在後麵,其實五萬塊哪夠啊,我想再找父母張羅點,再找找陳子放,這一切還沒有來得及實行,李卓來了。

我看得出顧衛北的興奮,他們像哥兒們一樣擁抱在一起。李卓回過頭問我,林小白,你先吃一小會醋,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就不非禮他了。

我們那天喝了個爛醉,李卓醉眼蒙矓地說,真他媽郎才女貌,要不是看著林小白這麼死心塌地堅如磐石,要不是看著顧衛北跟著了魔一樣,我真想插上你們一足。

她還提出一個請求,吻別一下我們,因為她要走了,去美國了。

我們爽快地答應了她。

其實她是想吻別顧衛北,我隻是她的一個借口。

她哈哈笑著吻著我們的臉,然後說,就算我酒後無德非禮你們了,嘻嘻。說完,她抱著我們哭了。

那天,她留下了十萬塊錢,然後說,到時連本帶利還我,我是黃世仁,要收租子的。

真是哥兒們,我想李卓是我印象特別深的一個女孩子,俠膽義肝,如果是男人,我非愛死她不可。

我清楚記得,顧衛北的公司是六月十八開的張,放了很多炮,他們第一個月就接到了五個客戶,他四處找那些民工來裝修那些有錢人的房子,他的同學負責設計,第一個月,他們掙到了兩萬塊。

顧衛北說得沒錯,他真是適合當領導,當他告訴那些安徽或湖北來的民工如何做時,我看到他十分神采奕奕。我想,他的黃金季節真的要來了。

到年底的時候,他們的公司已經成了正規軍,再也不用四處找遊擊隊,而且,他不再接那些家庭裝修,他裝的都是一些豪華酒店和大賓館,不過半年時間,我們脫胎換骨了。

是機遇抓得好,上海的裝飾市場正火熱。況且,他有學專業的同學,而他最擅長聯絡,和人打交道,那是他的長項。

五萬塊,我連本帶利還了姚小遙。

十萬塊,我們也還了周芬娜。周芬娜說,真是不相信你們這樣時來運轉,看來,人哪一天發財真是上天注定的。

顧衛北送了我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用他的話說,先住著,不是喜歡張愛玲嗎?有了錢,我把她在上海住過的地方全買下來送你,我就當回胡蘭成,天天來私會你。

二〇〇一年的春天,我們向著有錢人邁進了。

他掙來了錢,然後提來一兜子,嘩啦倒在床上,大聲嚷著,老婆,給咱數數。我知道這小子在賣弄,但我得他給賣弄的機會不是?他累得很瘦了,人好像也有些蒼白,但精神氣十足,我們計劃著買這買那,然後給孫子買個別墅什麼的,發財的夢總是讓人過於興奮,我們不再穿那些雜牌子衣服,一水的名牌,他就是阿瑪尼,我就是寶姿範思哲,誰還用大寶啊?蘭蔻,眼霜也當麵霜用,有錢!

那陣我們的嘴臉真有點像暴發戶,中間還衣錦還鄉了一次,給他父母和我父母分別置辦了行頭若幹,又買了太太口服液這類。他媽和我媽都有點急地說,把婚結了得了,證辦了沒有?沒辦證就住一塊了,那是要犯法的啊。

顧衛北笑嘻嘻地告訴我,他們老擔心證,你說這年頭誰還辦證啊,辦完證甩你多不好甩啊。我說是啊,我甩你也不好甩啊。

那個證,其實一直在我們心裏了,我有時想,如果我們真有那張紅紅的結婚證,是不是會沒有了以後的災難啊,是不是我們就真的能拴在一起,然後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第一個分離的不是我們,而是戴曉蕾。

她在電話中哭得泣不成聲,好像快要崩潰了一樣,她說,林小白,我的心徹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