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於停了下來,籠罩在鎬京的水氣也是逐漸由濃變薄,如一層輕柔的紗,將城內一座座高樓朦朧得若隱若現。
街道上的人漸漸多了,大概是人們感喟於天氣的好轉,因此外出放鬆心情。
鎬京的門戶絕對是對外開放的,當朝皇帝陛下為促進這座“七朝古都”的經濟繁榮,特令下旨開辟水陸兩條交通要道,陸路從神玄門等八個城門出發,分布至全國各地;水路則以洛河為起始,航道一直延伸至海外,與海外各國接壤,實可謂條條大路通鎬京!
城東首有一處喧嘩之地,此地魚龍混雜,來往人流複雜,正是如今北唐最大的集市!
所謂集市,不過就是商品交易的場所,由於兩大航道的開辟,不斷有外來商賈從四麵八方而來,甚至一些頗具名氣的商隊也經常在此聚首。
集市雖然繁華,卻魚龍混雜,這裏不僅是民眾交易的場所,更是豺狼虎豹的集結地,那些擺攤的商販,非商即盜。
這樣的市集與有著“七朝古都”的鎬京的名聲地位毫不對稱,然而隨著四季更替,多少次改朝換代,它卻一直存在著,這其中的原因足以令人深思。
集市的道路崎嶇不平,加上剛下過雨的緣故,路麵很是泥濘很不好走,坑坑窪窪,隻有集市中心地帶才稍稍平坦一些。
數十米的落差,使得集市的通道高低不平,十幾條通道在一起縱橫交錯,對於不經常來的人定然如同迷宮一般。
集市上擺攤的商販不多,隻有鼎盛時期的十分之一不到,攤上的商品大多是一些日常生活所需之物,偶爾可以看到其它的新奇古怪的玩意兒,那些東西的賣主大都來自外地,而他們所販賣之物自然也從外地而來,可謂物種豐富,可唯獨就沒有販賣兵器刀刃的。
北唐王朝明令禁止,凡在市井交易,不得私自販賣兵器刀刃,違者必處以重罰。這樣做,一方麵為了維持鎬京的安寧;另一方麵,可以有效防止手無寸鐵的百姓發生暴亂。
臨近正午,鎬京上空昏暗的雲層中逐漸透出一抹光亮,再過半個時辰,一輪耀眼的日從雲層中鑽出,太陽光金燦燦的,如碎金般炫目。
此刻,一道黑色人影從遠處緩步走來,頭上依舊是一頂黑鬥篷,黑布垂下遮住麵容,隻露出一雙帶著冷漠色彩的眼睛。
他沿著集市最邊緣一條通道如若無人般走著,快要走到盡頭之時,突然掉頭向右邊一條陋巷中走去。
不多時,他來到一間名為“靈符鋪”的店鋪,門是關著的,但並沒有任何遲疑的動作,麵無表情的直接推開門邁入當中。
反手關上門,他剛轉身,這時正好一個少年人從後堂走出,少年年紀不大,約十六歲左右,模樣尚還算清秀,身材稍稍有些瘦弱,給人一種贏弱之感。
“師兄,你這一消失便是三日,我還以為你遭遇到了什麼不測?”
這少年一見到黑鬥篷人,並沒有感到任何驚訝,反而是微微一笑。
“李泰拖我殺一個人,耽擱了一些時間。”
黑衣人將頭頂上的黑色鬥篷摘下,露出其麵容,竟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身軀挺拔,氣質不凡。
“哦?”少年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挑了挑眉道;“刑監司的人?你不是說不與刑監司有往來麼?”
“這不是有往來,隻是還那李泰一個人情罷了。”夜未央笑道,“半年前我遭’原罪’追殺,他救了我一命!”
“殺的是誰?”寧成饒有興趣問道。
“是一個名叫吳恭的人。”夜未央坦言道。
“吳恭,原刑監司的執事,後背叛刑監司投靠青木會,現為青木會申堂堂主。”寧成不急不緩的道。
“你認識他?”夜未央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盡管他知道寧成心有經綸,對一些大人物有些研究,但吳恭一個小小青木會申堂堂主,寧成也有了解?
“來到鎬京已有半年,對一些人物總歸有些了解。”寧成低著頭,隨即想到什麼,沉聲道;“‘原罪’那些人還未放棄麼?”
夜未央點頭,麵色微寒:“自從我們逃出劍山,‘原罪’的人已經注意我們,若師傅他老人家尚未坐化,山主之位又豈會輪到司空南那老匹夫來坐?哼!這司空南分明就想殺人滅口,隻要殺了我們,這世人便無人知曉他的秘密,實在狠毒之極!”
“此話最好不說,若是讓外人聽到,會有些麻煩。”寧成看著他,頗為認真的輕聲道。
“是我失言了。”夜未央臉上閃過愧色,沉默了片刻,便調換話題,“最近你的修為可有提高?”
“修為並沒多少進步,還未突破培元境,不過符道倒是最近有了一些新的領悟。”寧成坦然一笑,右手反麵伸出,心念一動,一枚土黃色光印浮現在掌心。
“這是?”夜未央微微一怔,隨即驚叫道:“這是?這是符印!你居然成就了符士之位!”
“昨日突然有些感悟,沒想到細心領會之下,竟發現凝煉出了符印。”寧成合上手掌,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