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扛不住容璟的威脅,莊薑終於妥協。兩人一路禦劍飛行,不久便到達了雲國。
楚國地處南方,氣候濕熱,盛產柑橘和苧麻。雲國雖與楚國接壤,但周圍全是山脈,又高又險,這邊過不去,那邊也打不來。國都附近乃一片大好平原,土地肥沃,風調雨順,被雲人稱為“天府之國”。
莊薑包著頭巾,身著男裝,左顧右盼地走在雲國街上。隻見雲國國都的街道雖然繁華,但街上絕大多數都是男子或上了年紀的婦人,妙齡少女一個都見不到。當莊薑看到一家豆腐店“豆腐西施”的招牌改為“豆腐潘安”後,忍不住扶額。
看來那商賈說得不錯,這一代的雲王實在誇張,宮內三千佳麗還嫌不夠,登基僅三年,竟三次下旨充盈後宮,一次就一千宮女。那些少女一旦入宮,不到二十五歲是出不來的,這讓娶不到老婆的漢子情何以堪。
容璟拎著劍,冷著麵容走在前麵。今天早晨,兩人又起了爭執。容璟堅持認為莊薑應該在頭上套個麻袋以防萬一,被莊薑憤怒地否決了。但容璟又表示,不捂著臉就必須在她臉上畫黑炭,迫於容璟的淫威,莊薑終於妥協,在頭上包了塊布。
兩人相互冷戰著來到禁宮牆邊,隱了身形,潛入禁宮,悄悄向雲王寢殿走去,一路上重樓玉宇,亭台樓閣,極盡精巧之能事,就連浮雕都以金粉敷就,近乎奢靡。兩人轉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了雲王。
雲王此刻正在午睡。他是個蒼白消瘦的年輕人,閉著雙眼,一臉病容,就連嘴唇也沒有血色。
莊薑仔細觀察了一番,也沒看出哪裏有妖氣。她見容璟盯著雲王的臉若有所思,便問了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容璟沉默,仔細盯著雲王的麵容,半晌才道:“他很麵熟。”
“麵熟?”
“嗯。他和他祖父極像。”
“……”這不是廢話嗎?
這時,殿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個怯懦的內侍聲音響起:“陛下……陛下,陛下您醒了嗎?丞相求見。”
雲王皺了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
“陛下?陛下……”那內侍低喚了幾聲,就聽到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讓開!”隻見殿門砰的一聲開了,一個著一品官服的老人帶著幾名大臣闖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床前:“陛下!”
雲王好夢被攪,隻得起身。他一雙眸子淨是陰沉,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臣子,冷笑道:“這是要造反嗎?”
丞相神色悲涼,忙解釋:“臣不敢,臣隻想求證,陛下,您真要第四次充盈後宮?”
“不錯。”
“陛下,您登基僅三年,就三次充盈後宮,可您是否想過,您這樣使得多少家庭父女分離,民怨四起!這樣下去,國祚堪憂啊!”
“寡人這禁宮太淒涼了,多幾個人,有什麼不好?丞相,你想得太多了。”雲王毫不在意地甩出這句話。
丞相伏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吼道:“陛下!您在登基之前,本不是那好色之君,為何要做出這等事?您要將雲國百年基業置於何地?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他話音一落,那些臣子紛紛附和,也跟著伏在了地上。
雲王神色陰冷,漫不經心般理了理衣角:“寡人要做的事,還輪不到丞相插手。不若,丞相以死明誌,寡人興許還會賞你一塊忠臣的牌匾。”
“陛下……”丞相雙眼滿是絕望,“如此說來,您一定要如此倒行逆施?”
“倒行逆施?”雲王怒道,“丞相,你年紀大了,寡人不與你計較,若你再這麼說下去,寡人就殺了你!”
“陛下要殺了臣?如果陛下能聽臣的勸告,死又何妨!”說罷,老者悶頭就向柱子撞去,眼看就要血濺三尺,容璟蹙眉,一甩袖就將丞相抽進了人堆裏。
丞相呆了呆,許是不知道自己撞柱子反倒被彈回來了,可一見雲王那冷漠的神色,頓時忍不住老淚縱橫。那些臣子一見此景,心中悲涼,也紛紛慟哭。一時間寢殿哭聲震天,雲王額上青筋暴起,麵色更是蒼白如紙:“哭什麼!你們到底在哭什麼!寡人既是國君,憑什麼要你們來指手畫腳?來人!把他們給拖下去!寡人再也不想見到他們!”
門外的侍衛很快衝了進來,將那些大臣一一拖走。寢殿的門被內侍合上,僅剩雲王一個人站在殿中。他靜立片刻,抓住桌上杯盤狠狠向地上砸去,瓷器碎裂的聲音令門外隨侍的內侍渾身發抖。
就這麼乒乒乓乓地砸了許久,雲王似乎還不解氣,一把推倒一座博古架,這才喘著粗氣坐在地上,雙手痙攣著抓住胸口衣襟,發出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莊薑有些心驚。她從沒見過如此歇斯底裏的人。容璟雖然被稱為容瘋子,是因為他有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瘋勁,而此人不同,他幾乎完全失了理智,這樣的人做了國君,雲國動亂是遲早的事。隻可惜雲王身邊並沒有妖氣,依照宮規,凡俗之事,他們修仙之人絕不能插手……
正這時,雲王突然衝兩人隱身的地方看來,微笑道:“你們……看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