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舊金山的撣子(1)(2 / 2)

飯野海運在舊金山的駐外人員前來迎接我,我住進了賓館裏。還要過一天才出發去芝加哥,我就到舊金山街頭閑逛。城市電車從山坡上麵如翻滾一般地飛馳而下,山坡中間有很多白牆的房子,遠遠看上去仿佛閃閃發光,這一切都十分有趣。逛著逛著,我在雜貨店發現了生平見過的最美的東西!

一開始,我沒看出那是什麼———它蓬蓬鬆鬆的,像一個巨大的棉花糖,顏色從粉紅色過渡到灰色、淺藍色,五彩斑斕,真像拉斐爾畫中的天使飛翔時手持的東西。它的種類很多,也有從紫色過渡到玫瑰色、綠色的。我心想,不管這是什麼東西,我都要買下來!

我拿起來仔細觀察,看出原來是撣子,撣子上還有一根粗粗短短的棒。當時日本的撣子都是把舊布撕成細細的一條一條而做成的,看上去鬆鬆垮垮的。這兩種撣子在美感上的差距令我吃驚。這裏的撣子可愛得讓人著迷。它看上去像是棉花,其實可能是當時剛出現的尼龍材料的,反正蓬蓬鬆鬆的。我喜歡蓬蓬鬆鬆的東西,但當時日本沒有這樣的東西。

我給自己買了顏色不同的三根撣子,然後估計哪些朋友會喜歡這種稀奇東西,總共買了十根。雜貨店的大叔說替我包起來,但我覺得包起來太可惜了,就告訴大叔我想一直拿著看,請他隻把撣子的棒牢牢綁在一起。我當時絲毫沒有料到,這會給我接下來的旅行帶來多大的麻煩。撣子好像花束一樣,蓬蓬鬆鬆地開放著,我抱著它們心滿意足地回到了賓館。接下來,我們動身去芝加哥。因為撣子無法塞進包裏,我就用手拿著。在芝加哥,我和新潮雜誌社的資深攝影師小島啟佑先生會合。船上的慶祝儀式、日本的總領事館舉辦的宴會,以及其他儀式都進行得非常順利。在芝加哥有好多“戰爭新娘”,就是和占領軍結婚的日本女子,她們滿懷眷戀地過來觀看日本的船隻。

我和飯野海運的人們告別,為了拍攝新潮雜誌社的照片,和小島先生一起出發去加拿大的魁北克。這時,我終於有點後悔買了撣子。如果我一隻手拿著它們的話,那些棒太粗了,我拿不下;如果兩隻手抱住它們,那麼我眼前幾乎看不到別的東西了。所以,在飛機場時,我好幾次撞到了別人身上和牆上,乘坐出租車時,我也碰到了頭。撣子越來越顯得麻煩了,在飛機上它們也很占地方。我抱著這些撣子,去了魁北克、蒙特利爾、渥太華、尼加拉和多倫多,在這些地方各待了兩天,每個地方的拍攝都很順利。但是每當上飛機時,我抱著成堆的撣子,一邊哇哇叫著一邊跑過去,這和安靜寡言的小島先生無疑形成鮮明的對比。

最後,在多倫多拍攝之後,我和小島先生告別,坐上了飛往紐約的飛機。飯野海運在紐約的工作人員說“難得來美國一趟”,建議我去紐約看音樂劇,並且願意陪我去。我動了心,於是繞道紐約。到紐約機場來迎接我的是一位重要負責人,他說:“一開始,我們找不到黑柳小姐,心裏正發愁,不知該怎麼辦呢!”這是因為我的臉被撣子擋住了。

我在百老彙看了《窈窕淑女》。“啊,原來音樂劇是這麼了不起!”那種美超乎了想象,非常偉大,簡直堪稱完美。我長期以來,一直懷著想從事音樂劇的夢想,可看完之後,我當場放棄了這個夢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