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囚(上)(2 / 3)

雲鯤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雲嶺不甘示弱,也跟著。

“夠了,你不要蹬鼻子上臉。我會仔細考慮,在此之前,你最好當作沒有來過!”

“等你想好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我要見八叔!”

“嗬,你以為你是誰?憑你紅口白牙,就能讓我們父子為你賣命?”

“賣命?我可沒這種想法!寧罪先收拾了我父子,難道他會大發慈悲的放過你們?雲鯤,你不是蠢人,不會不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你……”

“大哥,雲嶺,你們不要吵了!爹吩咐了,雲嶺要是跟上來,就讓他進去吧!”

雲嶺聽說,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驚喜,顧不得其他,腳下的速度又加快幾分。

反之雲鯤,臉上劃過陰霾之色,原地猶豫了良久。

“哥,你跟他吵什麼啊?人家好心上門來看爹爹,你怎麼把他攔到外麵,不準進門呢?大家都姓端木,說到底也是一個祖宗。”

“你……”

雲鯤本就煩心不已,見親弟弟這麼不開竅,氣得無話可說!

他以為這還是老爺子當家的時候嗎?

老爺子再怎麼惡劣,喜歡用各種法子調、教人,但他對自己的九個孩子,以及孫子、孫女,都是公平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就算是庶出,隻要有才華,有資質,有毅力,不愁得不到他的另眼相看。

但寧罪當家,就不一定了……

……

雲嶺與郡首大人交談了兩刻鍾,離去的時候眉頭緊縮,沒有雲鯤想象的滿懷希望,或者灰心喪氣。

他想不通,“爹,你答應他了?”

“答應什麼?”

“……幫他對付寧罪啊!”

郡首大人沒有說話,安靜的看了一眼長子,“寧罪是外人給他的稱號,就像我的‘無妻’。你希望聽到別人這麼喚我嗎?”

“當然不……”

“所以,以後不要這麼說了!”

豐城推著輪椅,沿著芍藥閣的花蔭路慢慢的移動著。滿院子的芬芳令人愉悅,吸引了翩躚的蝴蝶,忽閃著美麗多彩的翅膀飛來飛去,無憂無慮。

“雲鯤,你在擔心什麼?怕我一時不慎,被人拖下水,卷進爭奪權勢的漩渦中?嗬嗬,”郡首大人忽然笑起來,可聲音卻有說不出的意味,似期待,又似嘲諷,

“二哥想做什麼,從來沒有做不到的!你,雲嶺,都想太多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家族中有什麼人是他的對手。對付他?嗬嗬,太看得起我了!”

“就算一無所有,就算流落街頭,就算被老爺子排斥在外,他也仍是端木寧華,永遠的家主第一繼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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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嶺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回到府邸中。八叔端木豐城直接告訴他,自己的力量薄弱,別說已經日落西山,就在巔峰時期也不會是寧罪的對手。

包括與流毒的勢力加起來。

這是一場根本沒有變數的戰爭,在沒開始的時候,就注定了輸贏。

郡首大人唯一的忠告是——聽你父親的。

雲嶺不相信,可望著叔父淡然的目光,又覺得他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不是嗎?以寧罪的咄咄逼人,遲早會找上他的。不反抗,因為知道反抗也無用……

越想越煩惱,不行!

就算放棄了在家族的地位,他總不能讓父親軟禁在寧罪那種人的眼皮底下,無論什麼法子,總要把人救出來!

回到府中,忽然有人傳信,讓他去霧溪林。

霧溪林——流毒的住處。自從寧罪回來,就將霧溪林封死,不準人隨意進出,等於變相的把流毒軟禁了!

雲嶺一聽,再也坐不住了,慌忙前往。在正門時,看到了寧罪的身影,瞳孔頓時一縮。

寧罪的長相非常富有特色,不同與端木家族的英俊逼人,氣勢威猛。他的五官非常和諧柔靜,氣質高雅中帶著使人親切信賴的安寧,身材頎長,偏瘦,但舉手投足,又充滿了力量與韻律的美感。

簡而言之,是個非常有魅力的男子。

如果忽略他額頭明顯的“罪”字,以及他一係列排斥異己、心胸狹窄行為的話。

“小五,你能想明白,我很高興。”

寧罪輕輕拍了一下流毒的肩膀。

雲嶺看到了,差點忍不住——在他看來,寧罪跟毒蛇沒什麼兩樣,這種身體上的碰觸,會不會中毒?

“嗯,就是小八哪裏,也由我去負責說服他。”

流毒的說話聲音,平平常常,絲毫不像是被軟禁後的憤怒、惱火。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你放心吧!”

“唉,希望他能跟你一樣開明。”

寧罪說完,淡笑看了看滿臉緊張、警惕的雲嶺,揮揮手,那些隱藏在霧溪林的人全部且無聲息的退下了,將空間留給父子倆。

雲嶺見人走光了,連忙衝過來,“爹,你怎麼樣?”

“能怎麼樣?”

流毒缺乏對兒子的愛心,徑直轉了輪椅回到遊廊上。

雲嶺早習慣了父親忽冷忽熱的態度,靠近推著輪椅,心中充滿了喜悅。

太好了,父親沒有事!權勢什麼,寧罪想要,就給他吧!

可憐雲嶺再怎麼聰明過人,也決計想不到,自己父親、豐城、寧罪,爭持的從來不是家主的寶座。

而是……

……

夜晚,星辰寥寥。寬大的夜幕罩著整個大地,除了幾盞燈火,仿佛把一切的光明都掩蓋了。流毒呆坐在廊簷下,望著院子的四角天空,眼神淒迷流離。

換了別人,都可能有偶爾的發呆、出神。可這種事發生在冷靜克製,最攻於計算的流毒身上,就顯得非常奇怪了!

“爹,該吃藥了!”

雲嶺像往常一樣服侍照顧著多病的父親。

而流毒,今日卻呆呆的望著黑糊糊的藥汁,愣了好一會兒。

半響,才迷惘的說,“我討厭他。”

“從記事時就討厭他。因為他長著一張偽善、做作的臉。明明工於心計,卻表現的落落大方;明明殘忍跋扈,卻總是頂著一張‘寬容、大度’的臉四處博得別人稱讚。他比誰都狡猾,比誰都自私,為什麼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看穿他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