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金秋十月,天高氣爽、露白楓丹。
距離神秘的珈藍玉珈集會,隻有短短的十天了。
嚴謙越來越焦慮了,不知為何,他常常忙得連飯也忘了吃,暗地裏跟少華嘀咕著什麼,被發現就裝作沒事人的樣子,掩飾性的大笑。
演技很差呀!
靜兒沒怎麼放在心上,每日裏應付雲鵬的搗亂,少華的關心,還要指導小妹的學業,享受男友的鮮花攻勢,對她來說,已經很充足了。
這一天傍晚,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細雨,絲絲密密的仿佛交織成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撒下。及至到了星月時分,那雨還是沒有停下,把地麵上一個又一個的小水坑填滿了。
雨聲嘀嗒嘀嗒。
一個穿紫衣鬥篷的女子拐進了小巷子,雨絲淩亂的吹拂到她的身上,怪異的是,仿佛隔著一層什麼,在靠近之前被彈開了。她好像在找什麼人,隻是平民區的房子沒什麼規劃,家家戶戶緊挨著,低矮的連成一片,僅知道門牌號的話,想找到,還不大容易。
雨幕下的夜空,沒有璀璨閃爍的星辰,隻有萬家燈火。不管是豆大的油燈,還是光亮的蠟燭,暖暖的燈火驅散了夜晚的寒意,照亮了一塊區域。靜兒坐在閣樓裏,挑開了窗,微笑的望這迷人的“雨中夜”,心境怡然自在。
忽地,她的視線移到那個剛剛出了巷子口的人身上!
視力絕佳的她,也隻看清帽簷遮掩的下巴曲線——應該是個女人吧?
不管她是誰,出現在這裏,都很奇怪啊。
靜兒暗想,目光沒有移開。
沒想到,那女子感覺到她的存在,更吃驚了。原地呆愣了半刻,才立刻轉身,消失在層層的雨幕中。
……
鬥篷女子快步的離開那條小巷,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追趕她。
繞了不知多少彎,她在一家早已關門的商鋪停下腳步,三個穿著慶餘堂弟子服飾的人在門口迎接。
“師傅,您去了?怎麼……沒把那丫頭抓回來啊?”
聽到這種問話,鬥篷女子氣得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她瞪了一眼這個叫“陳瑋”的弟子,心說,當初怎麼瞎了眼,收這種草包進門啊!
她叫袁紫曦,是慶餘堂分支——開靈堂的堂主,也是仙葭大陸目前最厲害的開靈師之一。月前一直在閉關,不理外界紛雜,堂內的事務交給了師弟季緣掌管。而季緣又是性子不羈的,討厭打理俗務,索性推給了幾個師侄。
這才鬧出五色塔外借,讓朱雪庵、欒靜夏等設局的事情來。
這不,她剛一出關,就聽到幾個徒弟聲淚俱下的告狀,把當日雲鵬的威脅,靜兒的無禮,放大一百倍。
欒靜夏的瘋病還沒好呢,柳沾衣也無故丟失了記憶,柴漪妃的貼身侍女淖約更是剛剛下葬,種種情形來說,開靈堂的確委屈大了!明明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也鬧出了嚴重後果,偏沒有置喙的餘地,敢怒不敢言。
於是,才有了弟子集體請師傅出麵,還以顏色的戲碼來。
今日,如果靜兒不是……隻怕早被袁紫曦抓了來,平息幾個弟子的憤怒。師傅為徒弟出頭,不是天經地義嗎?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袁紫曦努力擺脫那雙清眸帶給她的不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掃過一眼三個弟子,陳瑋、古傑、袁璽。其中袁璽,就是當日那位發現淖約死亡,怒而叱責靜兒的正義男。
“袁璽,你把當日的情形,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是!”
袁璽雖然憤怒靜兒在開靈堂重地——五色塔殺人,心理很希望師尊能捉拿凶手,但師傅都已經去了一回,空手回來,以他身為開靈師的機敏,感覺到不同尋常。
他低著頭,注意到袁紫曦的暗銀刺繡的淺紫玫瑰月華裙子,居然沾染了一個泥點,瞳孔頓時一縮!
“當日是這樣的……”當下,將所知道的始末,說了一遍。
每說一分,袁紫曦的臉色就下沉一分。
待得說完,仙葭大陸首屈一指的開靈師幾乎壓抑不了心頭火,青蔥般的手指亂顫,憤怒的指著幾個“好徒弟”,
“好啊好啊!我說怎麼會鬧到要殺人……原來是你們先設局算計人家!算計不成,受了屈辱,才來惡人先告狀……我怎麼收了你們這種不成器的徒弟!”
怒氣一衝,發散的神識如漩渦一般,強大的吸力讓幾個開靈師難以呼吸,一個個倒在地上。
陳瑋哭喪著臉,連忙認錯道,
“師傅,請息怒!弟子等的確不該將五色塔借出——隻是,後氏千金的顏麵,弟子不敢駁啊!那朱雪庵等人,信誓旦旦,說為引蛇出洞,找出對後氏千金不敬的人,弟子等人才同意了的!”
袁紫曦這才暫收了神識,努力壓抑心中的憤怒。
陳瑋等人慌忙爬起來,整理衣衫,小心翼翼的說,“不過,那丫頭在五色塔殺人,是真真切切的啊!師傅難道要放過她?”
“就算她原本無辜,可把開靈師的聖地汙染,這種罪孽……”
袁紫曦沒聽幾個弟子的挑唆,眸中閃過一絲疑惑——若要殺人,怎會殺個無關緊要的丫頭?朱雪庵才是主謀啊!那雙清眸的主人在忌憚什麼?
她沉下心,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古傑,你去聯係柴漪妃,問她,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的丫頭是怎麼死的!問清楚了,來回我!”
“是。”
不多時,相貌老實的古傑回來,“柴大小姐說,過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
“不想提?”
袁紫曦忍不住冷笑,重重一哼,
“你去說,發生在我開靈堂的地方,不是一句不想提,就過去的事情!要是你問不來,我就親自去了!”最後一句是對徒弟說。
古傑喏喏不敢言,立刻又去了。
對開靈師,沒有什麼事情能隱瞞的住,他們有無數中方法能獲得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未久,古傑帶著詭異的神色回來了。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足尖,
“師傅,問明白了。淖約之死……是柳沾衣所為。她們兩個爭奪塔的控製權,大打出手,柴大小姐也製止不了……後來淖約吃了暗算身亡……柴大小姐也被打昏了……那位靜姑娘,一直袖手旁觀來著,沒、沒參與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