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依然陰暗,可天邊卻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廣闊的草原上,一匹雪白的駿馬迎著凜冽的寒風盡情奔馳,一抹血紅置身馬上,我呆愣愣的坐在他身前,到現在也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在方忡堂離去不久,血影便出現將我帶出軍營,他不發一言,火紅的麵具依舊冰冷,對湘雲失蹤之事隻字不提,我心中不禁暗暗打鼓,他莫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而瘋了麼?將我帶出來莫非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我?臉上已被寒風打得失去了知覺,風吹得我睜不開眼,耳邊聽著自己的牙齒因寒冷而碰撞的聲音,但我身後的那具胸膛上散發的懾人寒意卻更讓人冷進骨髓。
冬日的太陽升得很慢,馬兒飛馳了近一個時辰天邊那一輪火紅才完全升起,大地瞬間光明,映出遠方地平線處黑壓壓的一片,血影將馬速放慢,地平線處的黑影開始移動,大地隨著黑影的漸漸逼近而顫抖著,血影凝目遠眺,又朝身後瞥了一眼,“肯為你賣命的奴才還真不少。”我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看著血影不確定地道:“你真打算放了我?”“我們有一個交易,不是麼?”“可是還沒確定有沒有成功。”血影嘲諷的哼了一聲,“不想走?”我一時語塞,此時地平線處的黑影已移動帶可以觀察的距離,那是人,一隊不下千人的騎軍。不規則地馬蹄聲停在距我們百米遠的地方,為首一人,棗紅的駿馬。純白地戰袍,是屯齊。
屯齊看清來人,手臂一揮,數十支黑洞洞的槍口立刻對準了我們,屯齊高聲喝道:“放了娘娘。”血影看也不看屯齊一眼。掃視一周,眼中似飛過一抹失望。他拎起我地領子將我拋下馬去。我在落地之前便被卷進一個溫暖的懷中,是逐月,他竟一直尾隨著我們,逐月將我攔在身後與血影昂首對恃。血影一帶馬韁,一個漂亮的轉身就要離去。那一刹那,我被他腕上地一個小紅點吸引住目光,那個紅點,好象是我為方忡堂種的牛痘,大小、位置都極為相似,眼見他就要離去,我無暇細想,脫口喊道:“方忡堂!”竟會是他假扮血影送我出來地麼?
血影略一帶馬,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從頸間扯下一條鏈子朝我扔過來,被逐月一把接住。“交給她。”說完,血影雙腳一夾馬腹,那耀眼的白如同流光一般風馳而去,屯齊帶著火槍手縱身上前,對著血影漸遠的背影架起了火槍。“不準開槍!”我雙手張開攔在屯齊麵前,那個……是方忡堂麼?但為何他的氣勢跟血影那麼相似?可若說他不是,他腕上地傷疤又如何解釋?隻是這麼一會猶豫的功夫,那抹血紅便連人帶馬奔出了火槍地射擊範圍,屯齊眼中滿是惋惜,過後又連忙下馬,迎我回營。
一路上,我向逐月問明了情況,逐月離開後便去找了湘雲,與我想象中一樣,湘雲聽說我讓逐月先來救她,二話不說幾欲尋死,逐月將我的話告訴她,她才與逐月離開,回到大營後,逐月又再度返回,隻是那時方忡堂一直在我帳內,他沒有機會出手相救,直到後來他跟著我與血影共同出營,屯齊則是負責接應,帶一千騎軍等候在此以防意外。我輕撫著手中的鏈子,鏈子最下方墜著一塊美玉。觸手生溫,瑩白如雪,玉身上雕刻著一隻栩栩儒生的飛鷹,翻過來,一個小小的纂體刻在後方,淩。那是他的名字?方……淩?
“洛顏呢?”我問道。“她沒事,前些日子回京了,”逐月輕聲道,“她很內疚,說是因為她才害得你失蹤,先前死活不肯走,隻說要等你回來,後來……聽說皇上立了皇貴妃,又迫不及待的回去了。”我笑了笑,洛顏這是在為我鳴不平呢,皇貴妃……“皇上……來了麼?”我終是忍不住低聲詢問,逐月垂下眼簾,搖了搖頭。我放下窗簾縮回到馬車之中,心中不免倍感失望,馬車回到了巴裏坤的行營處卻未作過多停留,稍做休整便要啟程回京,因為逐月有一道福臨的口諭,找到我立即回京,不得耽擱。
休整之時我見到了湘雲,免不得又抱頭痛哭一場,她不肯再叫我姐姐,張口閉口的“主子”,我無法,將那塊玉墜交到她手中時,我並未多說,如果這是血影的貼身之物,湘雲必定認得,雖然我仍是十分痛恨血影,不想見到任何與他有關的東西,但這畢竟是他給湘雲的,留與不留權憑她一人作主。湘雲並未多說,接過玉墜便出了帳去,我不放心的跟出去,卻見她在角落中望著玉墜發呆,她與血影間……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