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聲音,我扔下食盒奔上前去。一把掀開那血魂地麵具,湘雲滿是淚水的小臉映入我的眼簾,我驚喜地低呼一聲。緊緊的抱住她,她卻輕輕呻吟一聲。我想起她這幾日定然受了那變態的百般摧殘,身上豈會無傷,連忙放開她,又哭又笑地道:“湘雲,你……你怎麼樣?你怎麼會來這裏?他肯讓你出來麼?”湘雲不及回答我的話,隻是連連搖頭,半天才道:“主子不要多問。快換上這套衣裳,我偷了他的令牌,主子出營後一直朝東走,小心行蹤,前方百裏就是戰場,到時主子就可以找到清軍了。”說著,她動手脫起衣裳,我一把按住她的手:“那你呢?”湘雲虛弱地笑笑,“奴婢隻尋來這一套衣裳,待主子走後,奴婢再想辦法。”我鼻子一酸,“你騙我,我走了,那個變態隻會將怒氣發到人身上,你哪裏還有機會。”湘雲急道:“我們走了一個是一個,他……他受傷了,暫時不會找我麻煩。”“受傷了?”我有些不信。湘雲道:“是真的,昨天夜裏追星大人偷偷潛入,雖沒救成娘娘,卻將他打傷了,我見到他曾吐血。”追星?打得血影吐血,想必追星也沒討到什麼好處,我連忙問道:“追星大人定是逃脫了。”
我看著湘雲心疼地道:“他一定子……又折磨你了吧?”湘雲臉色一白,強擠出一抹笑容,飛快地將衣裳解開,“主子快換衣裳,再過幾日奴婢就回去跟主子會合。”血魂的戰袍之下,湘雲竟是不著寸縷,嬌軀上淤良點點,我抓住湘去的手,含淚將她的衣裳重新係好,“我不會走。”“主子!”我輕撫上她的臉,“我若走了,你便會死,對不對?”我不可抑製的哭出聲來,“我不走,我要你活著,為了我活著。”湘雲慘然一笑,“奴婢活著也是生不如死,主子又何心強求?”“你不用多說,”我斷然拒絕,“我絕不會再扔下你,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主子!”湘雲猛地跪到地上,“主上難道不想念皇上麼?”“想。”我蹲下身子輕輕擁住她,“但是現在沒什麼比你更重要。”我虧欠湘雲的已經太多了,她不應為我付出這麼多地。湘雲深深的望著我,突然笑了,她點點頭,“好,我們都不走。”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可以叫你姐姐麼?”我連連點頭,“我早希望你這麼叫。”“姐姐。”她叫得無比滿足,指著我身後道:“我們先吃些東西,有了力氣才能生存下去。”“嗯。”我吸了吸鼻子,回頭去取散落在地的食盒,待我回過頭,眼前一幕讓我尖叫一聲:“湘雲,你做什麼?”湘雲的衣裳大敞著,手中一把尖銳的匕首正對自己的胸口處,匕首的尖端已刺破了雪白的肌膚,已有絲絲血跡滲出,湘雲的臉上掛著笑意,“姐姐,湘雲不能陪你了,但願來生,湘雲還能伺候姐姐。”“不啊!”我的叫聲淒厲無比,但卻阻止不了湘雲手中的匕首,眼看著那匕首就要沒入湘雲的胸口,從帳外飛入一顆石子打在湘雲腕上,湘雲手一鬆,匕首附地而下,接著一才血紅衝入幾中,一隻大手牢牢的掐住湘雲的脖子,“你好大的膽子。”看清了來人,湘雲的臉上一片死寂,她艱難的開口,“一切……都是我,與……主子無關……”我被這突來的變故嚇得頭腦混亂,眼中隻剩湘雲那猶自流著鮮血的雪白胸膛,“血、血啊……她要死了……”我朝湘雲走去,腳下一個?趄跌坐在地,“她要死了……”“住口!”血影那冰涼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他緊盯湘雲道:“除了我,沒人能取你的性命,包括你自己!”
湘雲痛苦地閉上雙眼,血影冷笑道:“怎麼樣?我為你準備的衣服還合身麼?”湘雲猛的睜開眼睛,血影笑道:“否則你認為自己會那麼容易了。”湘雲的嘴角揚了揚,臉色蒼白地喘了一下。“我說過……你永遠不會明白……”話沒說完,湘雲的身子一軟,癱了下去。我驚恐地爬起,抓住血影仍掐在湘雲頸上的胳膊,“她死了,她死了,你殺了她!”我不停地朝他拳打腳踢,“你是凶手,你把湘雲掐死了!”“閉嘴!”血影一抖肩膀,將我震開,我跌了個灰頭土臉,又不甘心地爬起,抱住湘雲哭道:“別怕,姐姐陪你,別怕……”血影一把推開我,將湘雲打橫抱起,“她沒死。”我耳中聽見了他的話,可腦中卻像沒反應一樣,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湘雲死了,被我害死了。我死死的抓住湘雲的手臂,“她要我陪,不要你陪!”“放手!”血影的怒氣飆升到爆發邊緣,“不想她死就放手!”我打了個激靈,手不由自主地鬆開,眼睜睜地看著血影將湘雲抱走。我跌坐在地,身上止不住的哆嗦,我將手環上手臂,身子卻抖得更厲害,湘雲,你不要死……
昏昏噩噩的不知過了幾天,我似乎變成了一條米蟲,每日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我試過向送飯食的血魂詢問湘雲的情況,他卻像聾子一樣,我不隻一次吵鬧過要去見血影,也同樣被他們無視,直到又過了幾天,方接到血影要“召見”我的通知。進到血影帳中,卻不見那個變態的人影,也不見湘雲,我心中不禁暗暗著急,直到小年個時辰後,血影才掀簾而入,我立刻問道:“湘雲呢?”血影瞥了我一眼,慢悠悠地道:“回京了。”我愣在原地,血影笑道:“我告訴她,在自由和你之間隻能選擇一個,她選擇了前者。”我不相信的搖搖頭,“湘雲不會這麼做,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你殺了她?”血影哧笑一聲,“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她……被我折騰怕了,選擇自由也在情理之中。”我沉默了半晌,血影笑道:“怎麼?被人拋棄的滋味不好受?”“你真的放了湘雲?”我不放心的追問。血影將手環上胸前,看著我沒有說話,我長出一口氣,心底有些輕鬆,“那就好。”血影的眼睛微眯,“不覺得失望麼?”我綻放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笑容,“她為我犧牲了那麼多,別說她選擇了自由,就算讓我一死來換她的自由我了是甘願的。”
血影久久不語,我迎上他的視線,他似乎變得不再那麼可怕,最起碼,他願意放了湘雲。血影突然說道:“僧格認定湘雲就是皇後,用五百支火槍跟我交換,相信用不了多久,僧格與清軍談攏了條件,湘雲就會被當成皇後送回去。”聽著他的話我呆在原地,不是湘雲選擇走,而是他將湘雲送走的,那麼剛剛他是在騙我?我愣了好半天才道:“你真將湘雲賣了個好價錢。”血影冷哼一聲,我的怒火“騰”的躥上頭頂,“要是清軍發現皇後是假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血影笑道:“準噶爾軍還怕打仗麼?”我登時啞口無言,好半天才開口道:“你……似乎與僧格並不和睦。”血影瞥了我一眼道:“這不是什麼秘密。”我大惑道:“那你為何要為他效命?”血影眼神一凜,“我似是對你太客氣了。”我絲毫不懼地笑笑:“或許是湘雲的離開讓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就在此時,忽聽帳外一片吵雜之聲,血影眼中閃過幾許不耐,兩步上前挑開帳簾,帳外的景像讓她腳步一頓,一名帶著金色護具的血魂抱著湘雲被擋在帳外,湘雲麵色慘白,雙目緊閉,嘴角有血滲出,也不知是死是活,一定是僧格發現了湘雲的身份,所以才……我尖叫一聲,血影一把搶過湘雲抱在懷中,伸手探了探湘雲的頸側動脈,聲音僵硬地喝道:“軍醫!”血影將湘雲抱進幾內安置在床上,我正要上前,血影頭也不回地道:“抓住她。”兩名血魂不由分說架住我,我大喊道:“你這個變態!害了她一次又一次……”
血影對我的叫聲置之不理,他撬開湘雲的牙關,一股血水從湘雲口中流出,此時軍菜籃子匆匆趕來,在血影的示意下連忙上前查看湘雲的情形,血影朝那名血魂道:“怎麼回事?”他這一問,我也閉上了嘴,仔細聽那血魂的訴說。原來今早湘雲被當作皇後由五十名血魂護送前往僧格大營,行至半路阿爾泰帶兵從僧格行營迎出,血魂未作他想,將湘雲交予阿爾泰,誰料湘雲乘坐的馬車剛交至阿爾泰手中,阿爾泰便讓騎兵將血魂團團圍住,不僅如此,還意圖染指湘雲,並大放厥詞:“血影玩過的女人憑什麼不讓老子玩!”
湘雲不甘受辱毅然咬舌自盡,阿爾泰見“皇後”咬舌生怕僧格怪罪,慌忙逃走,欲將“皇後自盡”的責任推到血魂身上,血魂豈能甘休,派兩人送湘雲回來,其餘眾人與職權爾泰騎軍交戰起來,勝負未知。聽著血魂將事情經過說完,血影身上殺氣暴漲,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湘雲,那軍醫被血影身上的殺氣嚇得瑟瑟發抖,顫聲道:“將軍不必憂心,這位姑娘咬舌的力道不足,並無性命無憂,隻是因驚嚇昏厥而已。”軍醫的話音剛落,血影猛的一甩戰袍下擺,大步出營帳,一邊走一邊冷聲道:“點兵,出戰!”
血影走出帳去,軍醫在湘雲口中塞了些草藥,又匆匆而去,我想從兩名血魂當中掙紮出來,可那兩名血魂緊緊的架著我,我氣道:“放開我!我又能不會跑!”其中一句血魂道:“沒有將軍的命令……”“你有病啊!”我吼道:“他去打仗了,一天不回來你要架著我一天嗎?”那兩名血魂對視了一眼,我又道:“軍醫是男人不方便,讓我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別的傷痕,要是耽誤了治療……你也見到你們將軍剛才的樣子了。”雖然我不太相信血影剛剛的表現是為了湘雲,他多半是氣不過阿爾泰的欺人太甚,但我的這句話卻起了些作用,那兩名血魂遲疑了一下,便將我放開,我立刻跑到床前,口中吩咐道:“去打些熱水,再叫軍醫多拿一些止血的藥來。”身後沒有聲音,我回頭瞪視,“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