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聞心 第一章 殤歌傳千裏(1 / 2)

天際,那殘陽如一團烈火,映得整個天空和片片殘雲如染血般鮮豔。

那雁兒作人字南飛,帶著一陣陣哀鳴。

金秋時節,金色的田野間盡是忙碌著收獲的人們,盡是辛勞了一年的人們的歡歌笑語。俯瞰下去,那一片片穀堆金黃,一座座屋舍阡陌,一道道炊煙嫋嫋,似是歡歌天堂。

“哈哈,爹,今年冬天我們不用挨餓了吧?”一塊麥田中,一幼童坐在埂上,晃悠著赤著的雙腳,拍著雙手,臉上滿是笑容。

那正忙著割麥子的中年男子聞言站起身,舒展了下身體,笑道:“是啊,今年不會挨餓了,等到過年,爹拿一鬥麥子去鎮子上給星兒換身新衣裳。”

星兒聽了,一下站了起來,又蹦又跳,口中歡呼著:“喔!星兒今年能有新衣裳嘍!”

男子見星兒這副樣子,那滿是風霜的臉上,笑意更濃。

“星兒,新衣裳有啥好的?今年收成好,我們小星兒也都這麼大了,讓你爹給你找個小媳婦去。”鄰邊田裏一個婦人見星兒有趣,開口逗道。

星兒一聽,天真的小臉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不知這媳婦為何物,忙問道:“陳大娘,小媳婦是什麼啊?比新衣裳還好嗎?”

陳大娘繼續逗道:“是啊,新衣裳算啥,有小媳婦了,她能給你做新衣裳,給你做好吃的,到了冬天還能給你暖被窩呢。”

星兒聽得小媳婦有這麼多好處,哪裏還忍得住,跑到父親身邊,一把樓住父親的大腿,央求道:“爹,星兒不要新衣裳了!星兒要小媳婦!”

那邊陳大娘見星兒上當,樂得捧腹大笑起來,口中還繼續慫恿道:“對,星兒跟你爹要小媳婦,小媳婦好處可多了。”

星兒父親一臉無奈,卻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埂上走來一婦人,聽得星兒的央求,心裏好笑,口中卻訓道:“星兒,別胡鬧!你才十一歲,怎麼找小媳婦?等你十五六歲了娘就給你找。別纏著你爹了,快過來吃飯。”

星兒一聽到母親的訓斥,頓時乖了起來,不情願地從父親懷裏下來,卻還記掛著小媳婦的事,確定道:“娘,過幾年真的給星兒找小媳婦嗎?”

星兒母親忍著笑意點點頭道:“恩,隻要星兒乖,過幾年就給星兒找。”接著道:“他爹,活先放一放,過來吃飯吧。”

星兒父親答應了聲,對著那陳大娘道:“大娘,過來一起吃吧。免得你一會回去還要開鍋了。”

陳大娘忙擺手道:“那怎麼好意思,反正一會還要給我那當家的送飯的,不麻煩你們了。”

星兒母親也勸道:“大娘,一起吃吧,你要不來,就是嫌棄我們家飯菜不如你家的。”

陳大娘還要推托,卻被星兒母親半拉半就著過來了,四人便在埂上吃了起來。

“快跑啊!殺人拉!”

四人飯菜剛吃到一半,遠處便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呼,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連滾帶爬的身影。

星兒父親忙放下碗筷迎了過去,待到麵前,才發現竟是陳大娘的老伴劉老頭,卻見他兩眼無神,一臉菜色,嘴唇抖個不停,似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陳大娘一見老伴這副樣子,一把抱住他,急道:“當家的,你怎麼了?怎麼弄成這樣子?”

劉老頭聽到老伴的聲音,雙眼有了些焦距,忽地一下跳了起來,連珠炮似的道:“快走!快走!殺人了!張家村的人全死光了!全死光了!快走啊!他們馬上就來了!”

話音剛落,遠處便響起了密集的馬蹄聲和金鐵交擊之聲。

劉老頭大急,一把拉起陳大娘便往村子跑,一路跑,一路呼喊:“快跑啊!張家村的人都被殺光了!那群畜生又往我們劉家村來了,什麼都別要了!快跑啊……”

星兒父親早在聽劉老頭說張家村的人全死光了,便抱起星兒,拉著星兒母親一路跑回了村裏,他心裏明白,定然又是山賊下山搶糧食來了,這種時候,收拾些細軟,出去一夜再回來便可保平安。

一進家門,星兒父母便將一些金銀包起帶在身上,隨即抱起星兒準備逃命,連衣裳也未曾攜帶。

但當他們一開家門,卻被眼前的景象嚇呆了,地上滿是橫七豎八的屍體,甚至,甚至剛才與他們一起吃飯的陳大娘也在其中,村裏滿是驚恐的慘叫聲。

星兒母親忙將門合上,退回屋裏,一屁股癱在地上,臉色蒼白,口中喃喃道:“怎麼辦?怎麼辦……”

星兒父親也是一臉鐵青,歎道:“孩子他娘,我們是逃不了……”

“逃不了了?逃不了了……就算我們逃不了,也要讓星兒活下去!”說罷,星兒母親已是涕淚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