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末,這場綿延了僅僅半載的戰火,燒到了有史以來最熾烈的時刻。十八路藩王齊至京都,百萬雄兵壓境,皇宮之中,王安僅以數百屍人拒之。阻雄獅數月之久,地脈龍氣耗盡,精竭力衰,被我朝大明聖師一劍斬殺。楚朝百年來的氣運,就此低迷,直至破亡。
我盛唐王朝之氣象,也仿佛在這一劍之下,在這裏被緩緩的推動了.。。
“太傅,太傅?”窗外,一個年輕的華服少年跑了過來,對著桌子上操持筆墨的白發老人喊道。
清誠抬了下頭,狼毫也停了下來。那陷入到了當年往事之中的精神也隨之緩緩收了回來。枯瘦的老臉上,一條條盡是歲月縱橫後的深痕。雪白的發,雪白的須,一身簡單青衣罩體,身子瘦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吹到一般。唯有那雙眼睛,湛湛幽深,似乎在昭示著主人的健康與不凡。
清誠身處一個大樓閣,因為年紀大了,不願上下來回走動,平日讀書就搬到了一樓,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在他的身後,是數十名身著官府的年輕官員。他們忙忙碌碌的收拾,整理著一遝又一遝的文件,甚至還有的三兩成群的在一起激烈的討論著什麼。這些忙碌的一切,都隨著那華服少年的到來而終止。
清誠微微皺了下眉,對身後的眾人說了句繼續後,對那少年點了下頭,而後又將注意力放到了身前擺放的那一大冊書上。
大書之上,是一行行精細的毛筆小楷,上麵有的墨跡還未幹透。自然是出自這個老人之手。吹了吹墨跡,然後又反複的在心中讀了幾遍,這才滿意的合上了書
“童海重,又有什麼難事跑來我這老頭這裏避難啊?有事打碎了誰的東西,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不成?”
大唐立國數十年,童姓更是皇姓。這被叫做童海重的少年,正是當今聖上流雲大帝的十三子,平日裏聰明好學,最得太傅清誠和父皇喜愛。甚至天賦更是萬中無一,被譽為是學習護國神功,別離十三劍的最佳人選。
童海重嬉笑著跑過來,十三歲就生得眉清目秀,明顯繼承了皇家的優良血統。他跑到清誠的身後,在其背上來回按捏了一番,目光掃了眼那冊大書:“太傅,海重平時那麼尊敬您,偶爾來看看問個安不行嗎?”
清誠嘿了一聲,扭頭看著他,笑的心知肚明。
童海重攤攤手:“好吧,父皇定下了祭祖的日子,要我特意來通知一聲您,要您帶著諸多皇子同去,好生教誨。”說罷,他眼珠一轉,低聲道:“太傅,您博學多才,一定知道很多秘密吧?又是三朝元老.。”他指了指封麵上寫著《仙楚之亂》的史書,表情頗為挪揄。
清誠聞言挑了下眉:“奧,這樣啊,也不是什麼大事。老夫奉先帝之名修訂這楚末唐初的史書,有很多東西都不能從自己的感情為準,當如實記載。那是沒什麼可說的,就如你整日誦讀的三字經,千字文一般無趣。”對童海重,清誠還是頗為喜愛的。人到晚年,有這麼一個天資絕佳的弟子,叫他一身所學都得以傳承,那無疑是件老懷安慰的事。
童海重一聽臉就拉了下來,道:“太傅你吹牛了,不給海重說什麼當年還見過白雨田之流的事情嗎?你記載的那些史書我都看過,根本就沒有這一回事嘛!”
清誠聞言老臉一愣,下意識的摸了下胸口,似乎是回想到了什麼,嘴裏斥道:“你以為史書是誰家的日記不成?”這位名滿天下的大學士,即使是在愣神之際,說出的喝斥也是帶著些許威嚴的。頑皮如童海重也不得不低頭稱是。隻是少有人看見的是,清誠臉上那微微的失神與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