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半山寺幽冥消亡(1 / 3)

性情暴躁的幽冥教主卻也不是泛泛,年紀大,隻是加深了他的經驗閱曆,歲月長,也隻是增進了他的功力火候。

不是嗎?他胳臂劃動好像兩支搗杵,手掌翻飛更像一隻鐵餅,並且,漸次地,搗梏的顏色由轉紅,由紅泛紫,而鐵餅,則是化灰,變黑。

一圈圈白霧從掌心中冒了出來,一股股淡煙從指甲間射了出來……“毒,毒!”沈逸裕脫口地說:“你是‘湘西僵屍’?”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是就把麵幕給卸下來,不必再藏頭縮尾了。”

“本教主高興呢!”

幽冥教主言下之意,大有你奈我何之感。

沈逸裕當然難奈人何,除非他有本事將他給挑了,但一時之間和沒有這個能力。

沈逸川也是人如遊龍,劍貫長天。

而另一個幽冥教主的功力卻更高更強,一指點出,風聲呼嘯,一掌拍出,氣流激蕩,兩方人群俱都看得驚心,俱都感到震動。

他們為免遭著魚池之殃,為免受到無妄之災,也就身不由己地退、退、退。

戰圈越打越大,距離越拉越遠,招式越遞越精……太陽失色了,小草低頭了。

砂石橫飛了,人影模糊了……雙方勢均力敵,雙方旗鼓相當。

一個時辰剛剛挨過,有人不耐了,那是沈逸川。

沈逸川一聲長嘯,他借著寶劍的方便和犀利,立即抖出一招“五彩繽紛”,旋即化為“海市蜃樓”,最後來個“投轄留賓”,硬欲把對方給傷在當場。

這個幽冥教主呢?他也感到好不耐煩,於是,右手朝懷中一摸一揚,頓時間,光華萬道,金鐵叮當,一個鬥大的金環連著一個碗大的金圈,它向對方的寶劍一套一搶,一挫一甩。

就這樣,真音見了,勝敗分了。

沈逸川心頭悚然,顏容惶然,因為他的寶劍再也把持不住,像後羿射日,直朝長天飛去。

“啊!是你!”他驚恐地說:“怎會是你?”

幽冥教主的右手又是一縮一伸,金環隱,光華歇,然後凝視著沈逸川說:“你真叫沈逸川?”

“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那你真識得本座?”

“當然,你是……”

幽冥教主右手一抬,竟然歎出一口氣說:“不用說了,你回去吧!”

就在變生倉卒,事出突然,一個金光乍顯,一個寶劍脫飛的時候,黃石山莊那方立即就有好幾個人掠了過去,以作搶救支援,以作更替續。

這是本能,這也是道義使然。

要不,以他們本身的功力,自估尚難及在交鬥中的沈逸川,沈逸川不敵,就更遑論他們了。

可是,他們一無猶豫,妄顧安危,卻全都這麼做了。

而那個幽冥教主,他撤下了怔愕中的沈逸川,管自朝那另一個打鬥的場合走去。

“停!”

他這一喝止,毛永壽和沈逸裕也就雙雙的跳了開去。

“走,今日就此打住,大家回壇。”

這又是出人意外的語句吐自那個幽冥教主的口中。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雷大雨小,真是虎頭蛇尾,但是,不管如何,它總是雨過天晴了。

十八般兵器,件件均可禦盜防守,般般都能傷敵致命。

由於其中的刀與劍,因為佩帶方便,因為使用方便,是以多得猶如飯桌上的筷子,太通俗了,太常見了。

既無足為奇,就少人注重。

但是,有些特殊的兵刃,古怪的兵刃,它打造困難,習練不易,因此多半隻在春秋公輸般的兵器譜上描繪著,或者在邦國兵械庫中點綴著,如此而已。

以故,那一個幽冥教主的金環金圈一旦出現,就同這一個幽冥教主施出了“屍毒掌”,凡富經驗,凡豐閱曆,或者久在外麵走動的老江湖,誰都知道對方乃是何許人。

黃九公等人掠到了沈逸川的身前,而沈逸川仍在當地怔忡著,仍在當地怔愣著,並且,口中還喃喃的數說著。

“怎會是他……怎會是他……”

由於那個幽冥教主的兵刃發得太快,收得太快,遠處的人看得也不大真切,黃九公他就求證地說:“真是他麼?”

沈逸川聽了略一定神,略一振作,然後一瞼凝重地說:“是的,就是他。”

其餘的人全都圍了過來,包括黃山派的那個小徒弟。

周東豪已將沈逸川的那柄寶劍撿了回來,並且奉回給他的主人。

沈逸川一把接過,歸劍入鞘,說:“謝謝。”

一個人的個性是生成的,是與生俱來的,不是嗎?活多腸直的甄玉珍她忍不住又在問了。

“那個幽冥教主好好厲害,他是誰?”

“他是‘泰山’。”

沈如嫻含蓄地回答著。

“噢、噢……”甄玉珍似懂非懂地說:“他怎麼走了呢?”

“因為他是‘泰山’。”

沈如嫻又重複的說著。

甄宗威唯恐他女兒冒失而貽笑,於是挑明地說:“你不見他所用的兵刃獨特?那是‘子母金環’!”

“啊!原來是他!”甄玉珍終於恍然地說:“怪不得呀!他叫‘子母金環’,他果然是‘泰山’,怪不得他嗒嗒地走了。”

沈如婉幽幽地說:“那鳳姨……”

“鳳姨之事,也隻有再從長計議了。”

沈如嫻黯然地回答著。

寡歡的何止是她們妹妹二人?大家的心中全都感到戚戚呢!午時三刻。

日正當中。

麥小雲兄弟如約的又來到了天都峰頂。

這一次,廖不一和潘鬆秋已經就近的在那裏等候了。

“二位前輩。”麥地銘見了就拱起雙手,謙謙地說:“我們好久不見了。”

“唔!”廖不一漫然地應了一聲說:“岩不是你們兄弟欺天罔上,倒行逆施,我們還不一定會再次的朝相哩!”

“晚輩兄弟一向念茲比茲,慎言慎行,怎會有倒行逆施呢?”

廖不一兩眼一睜說:“背叛地獄門算不算是逆施?”

“算。”

“殺害老菩薩算不算是倒行?”

“算。”

廖不一衣袖一拂說:“那就是了。”

“前輩的意思莫非以為幹這神人共憤之事乃我們兄弟?”

“難道不是?”

“前輩經曆了麼?”

廖不一怔了一怔說:“沒有。”

“前輩看見了麼?”

“也沒有。”

“那就是了。”麥無銘噓出了一口氣說:“火燒地獄門,毒害老菩薩井非我們兄弟而是另有其人。”

“但有人言之鑿鑿。”

麥無銘據理以駁,他不卑不亢,不威不屈。

廖不一不住的觀察,不住的打量,因為,理虧心就虛,可是眼前這個少年人的臉上卻始終蘊著正氣。

他不由迷惑了,但仍強自地說:“地獄門隱秘,地獄門天險,除去了你們兄弟,誰會有這麼清楚,誰又有這個能耐?”

“晚來雖然未敢明指,但前輩可曾想到過古人所說的一句話?”

“什麼話?”

“播說是非者,就是是非人。”

“這……”廖不一略一沉吟說:“但對方乃是望重武林,而你們……”

麥無銘隨即接口說:“司馬懿中途變卦,洪承疇老來失節。”

廖不一搖一搖頭,他繼續著未竟的話說:“而你們畢竟是少年心性,有道是‘嘴上無毛,做事不牢。’若沒有確切的人證,我老人家可相信不過,隻有錯殺……”

“阿彌陀佛!”

山崖口忽然響起廣一聲嘹亮的佛號,緊接著,掠上一條黃色的人影來。

這條人影乃因身穿黃衫,麵蒙黃紗,看他的樣子,聽他的語聲,倒有些僧俗不分,當然,口喧佛號的也不一定全是出家人。

還有,黃紗蒙麵人身形快速,姿態美妙,上衝時,像黃鶴淩霄,接著,一停一頓,旋回層起,身翻、勢轉,下瀉時如蒼鷹攫食,然後停立在山巔之上。

“雲龍三現!”

站在一邊的“矮和尚”潘鬆秋脫口地呼了出來。

黃巾蒙麵人單掌憑胸,說:“老衲乃是一個出家人。”

如此說,他果真是一個和尚了。

“你……”

潘鬆秋略一遲疑,他旋即改口說:“大師何來?”

“老衲牒度黃山。”

潘鬆秋見對方錯會已意,於是剖切地說:“大師來此何故何因?”

“喔!阿彌陀佛。”黃巾蒙麵的和尚又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隻為這兩位少施主作個人證。”

潘鬆秋見來人神態安詳,氣度恢宏,而口中所說的話也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他不由踏上兩步,暗暗運起功力,眸子中精光直逼對方麵幕。

奈何,麵幕雖薄,他仍看之不透。

若是直截了當的教人卸裝,格於身份,礙於禮貌,似乎有所不妥,於是唯有深入的探套說:“大師法號?”

“老衲無果。”

無果,這個法號聽起來有些怪異,不知是他在人生的旅途上沒有成就,還是出家的人都沒有結果?恐怕是兩者皆有吧!不然,又何來“四大皆空”的佛語?“無果大師?”潘極秋的心中還是沒有一點印象,他再次地說:‘難道大師目擊了地獄門中所發生的一切?““不止如此,老衲原本也是當事人之一。”

“你……你究竟是誰?”

廖不一瞠起雙目,戟起手指,一臉肅然的說著。

“我們也曾經朝夕相處,乃多年的故人。”

蒙麵人雙臂齊抬,緩緩的取下係扣在帽沿上的麵紗,廬山雲清,真麵目頓時就顯現了出來。

“啊,果然是殿主座駕降臨。”

廖不一和潘鬆秋一見之下,立時抱拳躬身,俅然的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