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荀月霄早在顏妍出了房門時便察覺到了,聽著顏妍越發走近的腳步聲,荀月霄不知如何麵對,也幹脆隻好凝月走神,可沒想到顏妍竟然停了這麼久,還不離去。
荀月霄實在不忍,一絲無奈拂過臉頰、眼角,轉身回過頭,看向了顏妍。
“寧兒,已經很晚了,為何還不睡呢?”臉上是淡淡的月光,聲音也如月光般清冽不可親近,不似曾經。
顏妍抬頭望向了那深邃充滿睿智的雙眸,不自覺間,自己眼中竟已蒙了層霧氣。
佳人聽出了那話語裏的冷漠,也看到了那雙眼裏自己看不懂的深沉,溫柔不再,冷冷的關切仿若一盆冰水澆涼了顏妍敏感的心。
好容易調整了心情與控製自己眼眶裏打轉的淚水,人兒才緩緩地開口回答:“心裏不安,睡不著,所以才出來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了。打擾到你了吧,我馬上回去。晚安。”從這來自現代的晚安兩個字脫口就知道此時人兒心裏有多亂。
顏妍說罷就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微笑著說:“月,你穿這衣服很好看呢,呃,還有,那個荷包也很配這衣服,我走了。”
這次顏妍是決然地頭也不回的走了。沒有看到荀月霄那口裏的‘寧兒’兩個字淹沒在這天地間的月色裏,也未能看到荀月霄臉上的痛苦與掙紮,眼神裏是深深的自責與無奈。
又不知站了多久,荀月霄最後深深地看了寧苑的方向一眼,才轉身離去。轉眼間,那月白色的身影就在朦朧的月色中模糊了……
顏妍回到房間,並沒有躺下休息,而是雙臂環膝坐在了床上,冷清的月光照在了那滿是淚痕的臉上。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在明確知道了他喜歡的不是自己後,竟會是如此的心痛。
顏妍看到了那一身月白色衣衫上那刺目的紅。那個荀月霄腰間懸著的荷包,一個精致玲瓏的血色的荷包,上麵繡著類似於曼陀羅華的花,但是顏妍明確地知道:那絕不是曼陀羅華。
“既然如此,自己似乎該離開了吧;這裏沒有我要等的人,這段日子以來的一廂情願真是可笑啊……”顏妍歎息著,瘦弱的身影顯得越發單薄,卻倔強地不願躺下睡覺。
哭累了,便看著那月光出神,小小的人兒想了好多好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這四十餘日來荀月霄與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思索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外麵已經有了一絲光線照亮了地平線,顏妍心裏已經平靜下來,認為一切也許早就已經命中注定,該離開的總會離開,隻是早晚而已。
這裏既然沒有屬於自己的感情,不是自己的歸處,何必糾纏許多,給自己這般多的牽絆……
早上來伺候顏妍梳洗的梅、蘭二人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粉色繡被鋪的床上,粉色的帳幔下,那被粉色衣裙裹著的人兒,正雙臂環膝的坐著,三千青絲有些淩亂的散開。
顏妍的臉色蒼白,淡淡的沒有表情,臉頰上依稀可見昨夜殘留的淚痕,雙眸無神的有些空洞。聽聞到腳步聲,顏妍抬起頭朝來人看去,是梅蘭二人向往常一樣來服飾顏妍起床梳洗了。
佳人眼底的一絲希冀的亮光也隨著看清來人後黯淡了。
梅、蘭二人進來看到顏妍的樣子卻是嚇壞了,趕忙走到床邊問:“小姐,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小姐,不舒服就躺下歇著吧,您身體不好。公子知道了,又會著急的。”梅、蘭的關心是發自內心的,平日裏顏妍對二人如同姐妹般,並沒有將兩人看作下人。
看著顏妍臉色越發難看,卻一句話不說,眼裏似乎又湧上了淚,梅、蘭二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千不該萬不該怎麼提起了她們的少爺。
“他,還會關心自己麼……”顏妍越想,好不容易平靜下的心又混亂起來。
就在梅、蘭兩女手忙腳亂之時,又有兩個丫鬟跟著寧風進來了。寧風,雨城寧府寧家的少爺,卻也是這雨月閣的管家,月樓的掌櫃。
寧風今年不過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清秀的五官雖然帶著幾分溫柔的線條,可身著一身水藍色長袍的他給人冷冷的沉穩感覺,也是沾上了荀月霄的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