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懼死，懼的隻有失去她。
做出這個決定後，懼的隻有她孤獨。
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隻有玉華上仙時，他心痛，難受，可是若是能有一個人陪著她伴著她，他才能心安。
如今，隻想自私的留她片刻，再看看她......
伴隨靈魂抽離，撕扯有著巨大的痛楚，不僅習嫿難受，雲綺更是痛的昏厥過去，習嫿一直忍著，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她怕自己一旦睡著，魔夕就不見了，她想拒絕，可是卻被扼住，掙紮不了......
雪雪在一旁不停的亂竄。
他菱角分明的下巴變的柔和起來，看著習嫿在他重塑的身體裏睜開眼睛，笑了。
眼睛裏有瑩亮的光芒。
“魔夕......”
習嫿抱住他，他懷裏好冰冷好冰冷，冷到心底讓人打顫。
“不要哭，嫿兒，我喜歡你笑著，像是在斷念峰的小泉邊，像是在你師父身邊，一直笑著......”
她打斷他的話，“你若怕我哭，就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你若死了，我永遠都不會再笑！”
永遠都不會再笑。
因為沒有人可以再讓她展顏。
因為，她的愛她的心被帶走了，沒有愛，怎麼會笑？
“忘了我......”他說，語氣輕柔的像羽毛劃過。
一聲巨響！空中黑壓壓的一片，疾馳的閃電帶著一瞬亮光劃過天際，讓人看著膽顫，天罰！
即將來臨！
“魔夕，不要放棄自己，我們逃吧，逃過天罰！隻要逃過了，還有希望......”
“傻瓜！天罰怎麼會逃得過去。”細細的吻掉她的淚，很鹹，卻讓他覺得很甜，“嫿兒，能被你這樣擔憂，能在這一刻在你心底占著巨大的位置，天罰，好像一點也不可怕，我覺得很高興......”
“轟！”
“轟！”
“轟！”
三道雷光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是自然之力，哪怕是無上之鏡的神也無法逃脫！
一齊劈下！
“不要！”
習嫿連思考都沒有，直接推倒魔夕，用纖瘦的背擋住天罰之雷！不過瞬間，魔夕用盡所有的力氣翻過身，將她擋在身下！
雷聲轟鳴，直劈而下！
“魔夕！！！”她睜大雙眼，眼睜睜的看著他一聲悶哼後趴在她胸前。
她大喊，“不要，不要死......”
“嫿兒......”魔夕虛弱的開口，“想要陪你更久一點，卻無能為力了，忘了我......”
“不忘，魔夕，你好殘忍，這麼長時間，好不容易讓我愛上你，卻偏偏殘忍的在我麵前死掉，說什麼在乎我，你都是騙人的！騙子！大騙子！！”
“死前能聽到你說愛我，足夠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讓我痛苦，難過......”她緊緊抱住他，緊緊的。
“不會的！很快就不會了......”他笑著說，嘴角是血，紅的刺眼，“你不會難過的。”
悄悄的，手掌撫摸在她腦後。
察覺到什麼，她習嫿驚恐道，“你要幹什麼，你在做什麼？”
沒有回應，隻是腦後的手，隔著濃密的頭發，好像在劃著結印......
“魔夕！不要，不要封住我的記憶......”她想要反抗，可是這副新生的身體卻不能讓她施展任何法術！
她哀求道，祈求道，“求求你，別封住我的記憶！你不可以這麼殘忍！！”
“不是封印......”
他的聲音溫柔的像是洪荒而來低沉的鍾聲。
“是消除......”
尾聲消失在耳畔，他沉沉的身體壓在她身上，漸漸輕了，然後帶著烏雲散去的光化作虛無。
“魔......”
習嫿的眼睛漸漸變的迷茫，魔什麼？
她剛才想要喊什麼？
好困，睡吧，睡吧，醒了就好了......
鳳凰山頂，陽光普灑下來，好像從未曆經過黑暗，兩名女子躺在巨石上，雪鷲鳥在哀鳴，卻口不能言！兩名女子似渾然不覺，繼續沉睡。
片刻後，他踏雲而來，白衣除塵，麵容冷峻，臉上是廣博天下的神色，額上一片潔白，那顆血紅的淚珠好似從未出現過。
玉華上仙抱起一名女子，又施訣將另一名女子送往人間，雪鷲鳥在搖頭，眼裏悲徹。
空中，女子迷迷糊糊的睜眼，“師父，我們在哪？”
玉華上仙低頭看了她，神色一閃而逝複雜。
“師父？”
“在回萬仙山的路上。”
她點點，忽然又道，“師父，我突然不想回去了。”
風輕輕吹過，吹散了她的聲音，吹僵了他的麵容。
“我想去我生長的地方，我走了，那條黑水河會很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