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說笑著,軍隊又前行了二十裏,天色已經近黃昏,大家便都按照平時訓練的陣法,安置下來,結營帳的結營帳,生火做飯的生火做飯。
水溶便拿了雪雁遞過來的兩隻銀鐲子,運起內力,捏成了兩隻銀牌,然後取了雪雁頭上的簪子,握在手中,每個牌上寫了兩個字,分別是“素心”、“素問”。又在北麵刻上了北靜王旗上的圖騰文案,一直長牙五爪的團蟒。然後又打了孔,便交給雪雁道:“簡單了些,叫你們姑娘將就著用吧。”
雪雁接過來,左右打量,十分的滿意,便笑道:“王爺真是好功夫,隻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就罷了,我們姑娘叫我泡了新茶,是南邊加急送來的明前龍井,王爺要不要過來嚐嚐?”
“我到那邊轉一下,就過來,你先進去伺候姑娘吧。”水溶指指那邊生火做飯的後勤兵,說道。
“好來。”雪雁高興的轉身,進了黛玉的鳳賬,如今黛玉是皇上親封的‘瀟湘妃子’,用的自然全都是王妃的儀帳。
“姑娘,進去吧,一會兒該用膳了,我叫他們給姑娘燉了一道野味,姑娘嚐嚐,這是在咱們院子裏吃不到的好東西。”雪雁過來,攙著黛玉進了大帳。
帳內鋪著大紅色繡著丹鳳朝陽的精美的地毯,中間放著小小的方桌,桌子一側的精致花牙子雕出了古樸的紋樣,象征著古老的圖騰。四個厚厚的大紅彈墨錦緞坐墊放在邊上,桌子上放著燭台,燭台上的燭光搖曳,把大帳裏照的分外明亮。睡覺的鋪蓋都在包裹裏沒有散開,等用了飯,撤去小桌子,鋪蓋便鋪在厚厚的地毯上。
黛玉從小到大沒離開過陳宅大院,更別說在這樣的軍營中生活,一切都是那麼新鮮。
“王爺的飯在那裏用?”黛玉一邊坐在柔軟的墊子上,一邊問邊上的雪雁。
“就是王爺要他們給姑娘弄來的野味,奴婢過去看著他們弄幹淨了,烤上才過來的。”
“恩,既是這樣,你把我的琴拿來。”
“已經拿來了,隻怕姑娘身上累,放在那裏,不曾擺出來。”雪雁說著,便走到帳子角落處的一個黑漆雕花的箱子跟前,打開箱子拿出了一具小小的短琴,正是黛玉才揚州帶來的那個。
擺在小矮桌上,黛玉先試著調了幾個音符,順了順調子,便彈起一首慢曲來。搬著塞外的夜風,琴聲在營帳上空回蕩,竟把士兵們都聽住了。
水溶剛與手下的幾個將士商議完明天的行程,正要說大家開始吃飯去,但聽見悠揚的琴聲傳來,大家全都屏息聽琴,一時竟忘了吃飯。
聽了會子,琴聲減住,水溶一擺手,將士們全都下去,水溶便步出帥帳,吹著清涼的夜風,空中繁星點點。再看邊上黛玉的鳳賬上,素問和素玉在帳篷頂上乖乖的站著,不時的巡視四周,似乎在保護著主人的安全。水溶嘴角一揚,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雪雁這丫頭,竟是給紫英尋了一門好親事,紫鵑雖然出身低微,但能跟在黛玉身邊這麼多年,定然也被熏陶的很好了,紫英若得她為內室,將來定是造化不小。
想著此事,水溶便像黛玉的帳篷走去,在外邊便笑道:“妹妹的琴越來越好聽了,隻是不要勞碌了。”
雪雁在裏麵聽著水溶的聲音,忙過來打起簾子,水溶便彎腰進來,見黛玉正坐在燈前,瞧著一本琴譜。
見他進來,黛玉把書抵在尖尖的下巴上,微笑道:“軍中操琴,怕是打擾了哥哥商議軍事吧?”
“沒有沒有,你的琴聲,倒是給兵勇們解了這一路的勞乏,他們已經用飯了,我們的飯菜還沒端來嗎?”水溶說著,便在黛玉的對麵坐下,回頭看著雪雁。
“剛才來問過了,因想著哥哥還沒過來,便叫他們等會兒再送來,雪雁這就去傳吧。”黛玉放下了琴譜,在一側拿了一條用溫水浸過的帕子遞給水溶,水溶接了,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便還給黛玉。
雪雁出去傳飯,後勤兵正提著飯盒等在帳外,雪雁接了進來,水溶和黛玉已經麵對麵做好。打開食盒,卻見白瓷盆裏一盆香噴噴的野雞燉山菇,尚冒著絲絲白氣。
黛玉笑道:“這確實真正的野味兒了,我還是頭一次吃,原來隻聽說過的。”
“山雞倒在其次,這一種山菇是不多見的,剛才安營紮寨時,我瞧見那邊草叢中長了不少,正好士兵們也打了幾隻野雞,便叫他們放在一起燉了一盆,如今咱們兄妹嚐嚐鮮吧。”
“士兵們吃什麼?”黛玉一邊拿起湯匙給水溶盛了一小碗湯,放到他的麵前,一邊問道。
“一樣的,除了野雞,還有野兔,還有獐子麅子等東西,我因想著那些東西妹妹不一定喜歡,便叫他們做了這個給妹妹,另外還有兩樣野菜,全是清淡口味,妹妹嚐嚐看。”水溶一邊說著,一邊從下一層食盒裏拿出了兩盤青菜,卻是涼拌的,擱了一點香油,聞起來香噴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