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殷王朝,潛龍洲,卷雲宗。
立夏之後,大暑如期而至,烈日低懸在半空,肆意的焦灼著大地。
卷雲山脈延綿數百裏,山林幽深,群峰聳立,中央的一座主峰,高聳插天,由峰腰起始,一直到峰巔,修建著大片宮殿,一座比一座華麗,一座比一座宏大。
尤其是峰巔正中,一座名為卷雲宮的大殿,修葺的最為奢華,金瓦玉牆,氣象萬千。
這座山峰,便是卷雲宗的所在,大殷王朝第一大宗門的根基!
晌午時分,卷雲山主峰,峰腰處有座正在修葺的宮殿前,成百上千的奴隸,頂著毒辣的日頭,不停的忙碌著,砌磚的砌磚,蓋瓦的蓋瓦,沒人敢有一絲懈怠,因為這座宮殿,是為少宗主的大婚而準備的行宮。
若是不能按期完工,延誤了少宗主婚期,這群奴隸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龐太生老匹夫,滅我聶家上上下下三百餘口,有朝一日,必定要殺的你滿門上下,雞犬不留!若不是你這老匹夫出手,以父親即將超凡入聖的手段,天下有幾人擋的住他?太子一黨,全都該殺!”
聶亂滿臉的汗水,赤著曬得緋紅的精瘦上身,挑著一擔泥沙,緩緩走上大殿前的台階,不著痕跡的抬頭,看了一眼峰巔處的卷雲宮,心中狠狠想到。
聶亂是卷雲宗的奴隸,而且還是個罪奴!
而他口中的龐太生,則是卷雲宗的宗主,禦賜潛龍侯,同為太子太師,位高權重,手眼通天。
聶亂的父親,本來是大殷王朝的一等侯爵,官拜大將軍王,鎮守降龍洲邊關,立下許多汗馬功勞,又是大殷皇帝第二子,元親王的一派,在朝中也算是極有權勢。無奈太子近些年勢大,又有心要打壓元親王一派,便拿聶亂父親開刀,定下莫須有的罪名,奪去兵權,抄家滅族。
龐太生身為太子太師,名正言順,自然是太子一派。
在捉拿聶亂父親時,便是由龐太生出手,將聶亂父親一身玄功盡廢,後分屍而死。而元親王一派勢弱,在極力保舉才之下,才留下聶亂這一根獨苗,卻還是被壓到卷雲宗,成了一名罪奴。
此時他想起龐太生,怎麼能不恨到骨子裏?
“還好因為我自小感應不到天地玄氣,不能夠修煉,他們以為我隻是個螻蟻般的人物,才放心留我一命,沒有趕盡殺絕。距離我被壓入卷雲宗,已有兩年零三個月,他們如今隻怕都忘了我這小螞蟻了。”
“我把家傳的《玄冰本源》藏在靴子的夾層裏,晝夜不曾離身,為的就是等這一天。我耗費了兩年光陰,終於在前些日子摸到了修煉的門檻,感應到天地玄氣,踏入玄徒境界,煉氣一層感應的層次,等我修煉再進一步,達到煉氣二層引氣的層次,逃出這卷雲山,應該不難。”
聶亂悄悄看了眼腳上,那雙對自己尤為重要的破爛靴子,心中暗暗想著,不自覺鬆動了下酸痛的肩膀。
這一動之下,不禁疼的他呲牙咧嘴,一看肩頭,早被磨的皮開肉綻,滿肩是血,又加上烈日暴曬,越發疼的鑽心,心中更是把龐太生恨到了極點。
“好個父慈子孝,為兒子大婚修建行宮,奢華到了極點,以千萬赤金鑄瓦,琉璃碧玉橫梁,如此享樂,隻怕是要快活到頭了!”
聶亂看著大殿上數十個奴隸,小心翼翼的鋪著用赤金鑄成的瓦片,不覺皺起眉頭,心中冷哼。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聲音,聶亂稍微回頭一瞥,心中一驚,連忙轉過頭來。
“少宗主,這行宮完全按照您的意思修建,下麵這些奴才,絲毫不敢怠慢,在您大婚之前,必定能完工無疑。您看看,還有哪裏不滿意的沒有?”
台階下方走上來兩人,說話的一名中年大漢,是修建這座行宮的管事。
在大漢身前,不緊不慢的走著一名年輕男子,蜂腰猿背,穿紫金騰蛟袍,頭戴衝天冠,劍眉星目,極為英武。
龐千旋,卷雲宗少宗主、宗主潛龍侯龐太生之子、大殷王朝二品威武將、這座行宮的主人!
聶亂自然認得龐千旋,當時聶家被抄家之時,他龐千旋也在場,聶家上上下下,三百餘口不知被他殺了多少,可謂心狠手辣到了極點。
“當時家裏遭難的時候,我隻是遠遠見過他一麵,他應當認不得我。對,他定然認不得我!”
聶亂強壓著心中的恨意,快步的朝台階上走去,他心中又驚又恨,實在不想與龐千旋打照麵,卻哪知越急越出事,正跨著大步朝上走,心中慌亂之下,導致一腳踩空,肩上一擔上百斤的泥沙,扯著聶亂朝後倒去。
“糟了,這要是灑下去,哪裏還有命在!”聶亂心提到了嗓子眼,極力想穩住身子,卻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