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江麵上來往的船隻都亮起風燈,映得整個江麵紅光閃閃,猶如天上的星辰一般。江的中心,停靠著一艘高達數丈的商船,船尾上立著一杆高高的旗子,旗子中央繡著一個金色的這是一艘宋家的商船,宋家的船向來是高大而堅實,船上配有水手二百人,護衛一百二十人,整艘這樣的船可載重數十噸貨物,成為宋家生意上的水上保壘。
這艘船是宋家的,上麵就住著宋家的大公子宋師道以及他的叔叔宋魯。
宋師道無疑是驕傲的,作為嶺南宋家門閥的下一任家主接班人,他身上值得驕傲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說他家族的勢力,單是他自身英俊的外貌、聰明的頭腦,以及不俗的武功,就足已令無數少女為之癡狂。但傅君婥是例外的,她對於宋師道就象對待一個普通人一樣,豪無分別,她看他的眼神,就連一絲應有的波動都沒有。她沒有戀上宋師道,但宋師道卻已經戀上她了。
宋師道自打看上她第一眼,就已經覺得他所有的驕傲在她麵前隻剩下了空氣。因為她比他更驕傲,作為三大宗師之一、高麗傅采林的弟子,她的確有這個本錢,更何況,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漢人,所以無論如何,她也是不會多看宋師道一眼的。
宋師道很憂悶,他明白得到傅君婥的芳心,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在萬分之一的可能下他成功的得到了她的芳心,也是不可能將她娶回家門的,隻因為宋家還有一道高不可攀的牆,這道牆就是天刀宋缺,他的父親,現任宋家家主。天刀宋缺訂下的規矩,誰能改變?就連宋缺自己都不會改變!宋缺是一個很有民族情節的人,他厭惡那些胡人,以漢人的正統而自居,他是絕對不能讓宋家的血統超出漢人之外的。
宋師道眼睜睜的看著她離去,卻無法挽留,在命運麵前,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垂頭喪氣的坐在桌子一邊,喝著悶酒,就連他叔叔的安慰也不能製止。
宋師道接連喝了幾壺好酒,臉色通紅的他,已經分不清壺嘴在上還是在下。
“你很痛苦麼?”就在宋師道醉得快要入睡的時候,一個略帶嘲笑的聲音響起。
宋師道努力睜開眼睛,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穿著藍色武士服的男子坐在了他對麵,正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宋師道雖然頭腦發漲,但神智還有一絲清醒,本能的問道:“你又是誰?我痛不痛苦,關你何事!”
藍衫男子左手托腮,臉上的笑容更濃,右手輕輕敲打著桌麵,輕輕說道:“自己喜歡的女人,卻不能和她在一起,你還真是可憐啊!可憐!”
宋師道被人說中心事,本想發怒,可一想到傅君婥那飄然無視的眼神,整顆心又變得冰涼無比,酒意頓時湧來,一邊緩緩靠在桌上,一邊喃喃道:“我本就配不上她,她是天上的仙子,而我隻是一介凡夫,我隻是希望能經常遠遠望她一眼就好,遠遠望她一眼就好。”
話及說完,竟沉沉睡去,藍衫男子望著沉睡的宋師道,自言自語道:“睡著了好,睡著了真好,睡著了,那就什麼煩惱也沒啦。”
說完身子一晃,整個人如驚鳥一般投向對岸,瞬間即沒。雖然天還未及全黑,但居然無一人看見他的身影。
待到第二日,宋師道醒來,隻覺得昨日之事甚是怪異,明明感覺有人和自己說過話,可何故今日一早卻不見人影,問遍全船之人,也沒見昨日那藍衫男子。
宋師道要找的那藍衫男子,如今正愜意的躺在一塊大石上,邊上兩個小子正不斷的幫他這兒捶捶,那兒捏捏。
藍衫男子微閉著眼睛,口中不斷叫著“舒服”二字,邊上服侍的兩個小子笑眉笑臉的,象極了服侍慣人的下人。不遠處,傅君婥正在盤膝打坐,看情況,正似到了運功的緊要關頭。
過了數刻,日頭漸漸上來,照得整個山穀白晃晃的。原來,這幾人所處的位置正好是群山環繞的一處狹穀,穀中奇花野草生得甚是茂盛,在靠山的地方,居然還有一條小溪,想是山泉下溢,是以成溪。
傅君婥運功完畢,站起身來,冷冷瞧著不遠處的藍衫男子,一股無形的蕭殺之氣向他撲去。藍衫男子感受到殺機,眉頭暗蹙,心裏不斷冷笑,遂揮手示意兩個小子,站起身來,同樣一股無形氣機鎖向傅君婥。那兩小見兩人無端對持,心中憔急,可又無可奈何,隻得用哀傷的眼神求向場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