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安眨了眨眼睛，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先是甜甜地喊了一聲“奶奶”，然後才笑著說道：“您老可不能騙我！”
看著他那不放心的小模樣，圍觀的幾個人全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老大娘也是笑眯眯的，更覺得有趣了，那一聲甜甜的“奶奶”，也喊得她心裏無比舒坦。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保證道：“奶奶不騙你，隻要你說得有理，奶奶一定買！”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這下妥了！
“奶奶您看，咱家這魚多新鮮，這麼大的魚，才一文一斤，您一文錢可買不到一斤肉！”
說著，陳永安還指了指盆裏一條二三斤的草魚，又用手比劃了一下，“奶奶，這麼大的魚都夠您一家人吃了，同樣的價錢要是買肉，能買這麼大不？”
老大娘是慣於買菜的，對魚和肉的價格、份量都很熟悉，這孩子人雖小，話卻是在理，下河縣這一帶，肉的價格確實要比魚的價格貴好幾倍，買這麼大一條魚的錢，怕是也隻能換到拳頭大的一小塊肉。
但她也隻是內心暗自點頭，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她今天上集隻打算買點肉，可沒想著要買魚，之所以轉悠到老陳家的魚攤前，也隻是恰巧罷了。
老大娘家裏七八口人，日子倒也過得去，這兩天家裏的小孫子吃膩了雞蛋，嚷嚷著要吃肉，恰好今日王莊逢集，大娘便帶上了五文錢準備割點肉回去。
可是她轉悠了半天，卻沒發現往常賣肉的胡屠夫，也不知道他今天是有事耽誤了，還是就不來了。
老大娘不願空手回去，也不願跑遠路去鎮上割肉，一則路遠，二則鎮上的肉鋪價錢明著要比集上的貴一點。
看看天色還早，她就在集上到處轉轉，一邊等等看胡屠夫還會不會出攤，另一邊，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到處看看了。
這一轉悠就到了路口這邊，看到老陳家的魚全是活蹦亂跳的，難得這個時節看到這麼新鮮的活魚，忍不住就讚歎了一句。
誰知賣魚的卻是還帶著一個孩子，這孩子不像別的小孩子那樣，碰到人多的時候就隻會往後躲，他卻是站到了前麵來，居然還有板有眼地說自己的話不對，不免覺得有趣。
原本她心中也隻是想逗弄一下小孩子，可是這個孩子不僅沒怯場，居然還能說得頭頭是道，這下，老大娘心中更是好奇起來。
哎，這孩子看著就和自家的小孫孫差不多大，怎麼就這麼招人喜愛呢？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不怯場也就罷了，還這麼能說會道，魚和肉的價格差異可是被他給說中了。
可是，自己沒打算買魚啊！這要是買了魚，萬一胡屠夫過來了，自己可就沒錢買肉了！
老大娘也不說陳永安的話在不在理，雖然還是像剛才那樣笑眯眯的，可是那笑容中逗弄的意味就少了幾分。
倒是一旁圍觀看戲的幾個人紛紛點起了頭，這魚和肉比起來，確實差了點，不僅有刺，一個不注意就會被魚刺卡著，而且煮魚時還要多放油才好吃，窮人家哪舍得放那麼多的油來煎炸一條魚？
但就像麵前這孩子說的一樣，買魚也有優點啊，價格便宜，買一斤肉，家裏人口多的，每人伸個兩次筷子就沒了，可是買成魚，那可就能多吃好幾口了！再說了，魚好歹也是葷菜，總比素菜強吧！
陳永安不管周圍人是什麼反應，他也沒打算就靠著幾句話就能讓麵前的老大娘心甘情願地買他家的魚。
隻有實實在在的讓利才是真的！
他彎下身子，伸手就想抓住剛才指著的那條草魚，誰知這魚一見他伸過來的手，就“嘩”的一聲，一甩尾巴，奮力躲到了水盆的另一側，陳永安的臉上，全是魚尾巴帶起的水珠。
一旁的陳世明，原本看著狗剩侃侃而談，已是呆住了，這會兒見自家侄子被濺了一臉的水，似乎才反應了過來，連忙幫忙，他到底經驗老到，一伸手，迅速就將那條魚從盆裏抓了出來。
“大伯，您將這魚稱一稱！”陳永安連忙囑咐陳世明。
陳世明手腳麻利地用一根草繩穿進魚鰓，打個結後，就用鉤秤稱量了起來：“三斤四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