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 you tell me?(您能講給我聽嗎?)”
“Sure, somebody would tell to you.( 會有人給你講的。)”
後來,他們回到了鎮裏。在跪拜家門前一片新長成的、更美麗的杏林時,麗莎看見滿頭白發的老姑奶攙扶著雙目失明的曾祖母抱出厚厚一摞書來,當場送給每人一冊。她說,這是她按曾祖口述寫成的,書裏麵講述的就是這個杏林人家的故事。
小麗莎趕忙接過一本,她認得這些漢字,書名是:《杏林風騷》,作者是何若菡與程杏英。
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八日,國際榮譽聯合評選委員會主席希裏專程來北京為西和醫院副院長程若東頒發“二十世紀最傑出藥學家”勳章時,問六十歲的程若東博士,是什麼動力使他研究成功領先於世界水平的抗HIV新藥時,程若東博士送了他一本書,告訴他答案就在書裏。希裏看到那是一部英文版長篇小說,書名是《The Pedigree of Medical Sage (杏林風騷)》。一九九九年九月九日脫稿於北京綠廬後記
一九九四年秋,我赴北美做商務考察,途經加拿大溫哥華,在僑民黃先生家中小住。黃祖籍澳門,弱冠留學加國,業成定居溫市,娶華裔女子瑪利亞為妻,已經入了加籍。他們的一兒、一女,分別就讀高中和初中,都十分聰慧,操作電腦與澳門親友聊天,指法靈活熟練如演奏鋼琴。兩兄妹也很懂禮貌,每與我目光相對,總粲然一笑。我想與他們交流時,發現他們竟不懂華語,一句也不懂。我帶了幾幅中國畫及一些名貴中草藥贈與黃先生,誰知,不僅黃的一雙兒女對這些中華國粹全無感覺,就連他美麗的妻子瑪利亞(她總該有三十五六歲了吧)也是滿臉困惑與莫名其妙——她把一幅用極簡約筆墨繪成的、具有很高審美價值的大潑墨山水一掀而過(我不忍心說成不屑一顧),對名貴的天然冬蟲夏草表情甚至大為驚詫——那表情傳達的內涵很明白:這種亦蟲亦草的怪東西竟是中國人的治病之藥麼?
老實說,在那一刻,我感到驚詫——我真是在一個海外華人家裏做客嗎?
黃對我解釋:瑪利亞出生在加拿大,屬於第二代移民,完全受的西方教育。他家住的也是猶太人社區,因而遠離華僑聚居的唐人街,很少接受中華文化陶冶,故對國粹較為陌生。而他們的兒女,作為第三代海外華人,不僅在異國教育中被西化,連本民族的語言也全部丟棄了……
聽了黃的話,我深切地感到華裔移民後代被其所在國文化同化後,對本民族燦爛文化所產生的不應有的疏離與背棄,是很令人遺憾和痛心的。
後來,在美國華盛頓、紐約、舊金山、洛杉磯、亞特蘭大、拉斯維加斯、夏威夷等許多地方,又一再遇到類似的情形。這使我終於明白:溫哥華黃家的見聞並非個別,乃是海外華僑家庭中的一種普遍現象。在他們中,我中華古國幾千年的文化傳統正在被逐步丟棄。
我不是狹隘民族主義者,也無意對此說三道四,隻是作為一名中國人,麵對被僑民後裔所丟棄的國粹,不免感到痛心而已。我認為,“種族”首先是個文化概念,譬如中國人、美國人、日本人……根本區別不在於膚色、頭發和眼睛,而在於各不相同的文化。華夏文化熏陶和養育了我們這個中華民族,中華民族又在自己漫長的曆史進程中,形成了長江大河般的文化傳統。這是我中華民族極其寶貴的財富,也是我們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根本所在。從這個意義上說,優秀的民族文化傳統乃是我們民族之魂魄。目睹華僑後裔活生生丟棄了自己的民族魂魄,怎能不痛心呢?
有一種中藥名叫“續斷”,其性微溫、味苦,主治傷折。如果對這味中藥的名字進行望文生義的詮釋:把斷裂的東西續接起來,便把它的功能也概括在內了。北美歸後的日子裏,我的腦海裏不知為什麼總是浮現出這“續斷”二字。終於有一天,一個念頭驀然清晰——如果采用係列長篇小說的形式,將國粹文化做係統弘揚,在海外僑裔中嚐試進行一下民族文化傳承的“續斷”,也許不失為一件有益之舉吧?
這個念頭一經產生便很強烈,下海經商前二十幾年的文學創作準備與積累,此時驟然蘇醒並迅速躁動起來,最後形成我心中無法遏止的創作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