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牌徽章(1 / 2)

“你……你要幹什麼?不要過來。”

黑暗中,一個小男孩哆嗦著後退,因驚嚇過度一腳高一腳低,眼睛大張,滿臉驚恐,瞪著前方的黑色影子。這影子極淡,飄飄忽忽,如煙似霧般隨聚隨散,最後凝成一個高挑的灰衣女子模樣。長發分披雙肩,額下現出了兩個黑黑的洞,緩緩旋轉,張口尖嘯,露出嘴角兩顆長長的獠牙,伸出雙手,向小男孩抓了過來。

小男孩居然不再後退,咬牙惡狠狠的道:“我……我與你拚了。”

言罷,湧身上前,曲肘握拳,向影子擊去,待得拳影相接,拳頭帶著手肘一起透了過去,絲毫著力之處也無。小男孩忙穩了身形,茫然四顧,在他身後黑影再次顯現出來。他再次發力上前,欲要搏命,卻見自那黑影嘴角爬出了兩條紅色蚯蚓,緩緩蠕動,蔓爬至黑洞洞的鼻子,影子臉上擬人化的出現一絲陶醉之色,鼻子猛的一吸,蚯蚓體積大漲,急速幻成了兩條手臂粗的血紅色霧氣,霧氣蒸騰,轉眼便將整張臉包繞而沒。

待霧氣消散,露出一張白淨的婦人麵貌,隻是左眼幽黑,右眼血紅,冷冷地望向對麵。小男孩嚇得心膽俱寒,忙不迭倒退,雙眼死死盯著婦人,顫聲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那婦人更不答話,再次伸手抓來,小男孩轉身疾奔,忽覺身體一頓,似是撞在了某個軟綿的物什上,抬頭看時,驚的亡魂皆冒。自己不知怎地一頭撞在了婦人懷裏,將自家頸脖送到了婦人雙手中,婦人嘿嘿冷笑,雙手用力,緩緩合上。小男孩大叫一聲:“不要,阿媽!”

商拔大叫一聲,自床上一驚坐起,呼呼喘氣。隻覺汗透後背,口幹舌燥,看了看周圍,月光穿過窗口,在床邊撒下一片銀輝。他籲了口氣,暗道:“還好,是個噩夢。”

這噩夢他已挨了三年,自六歲始,大抵幾天就要經受一次。這種精神折磨當真讓他苦痛不堪。三年前一個月圓夜,他發現阿媽出現類似夢中黑影的魔化,嚇得六神無主,魂不附體。自記事起,阿媽教自己識字,辨經識脈,習練功法。在他幼小的心中,阿媽就是他的天,可自六歲開始,商拔的天已然塌了下來。

小商拔開始惶惶不安,噩夢連連。他想知道阿媽到底怎麼了,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也會生出這些怕人的變化。他變得沉默少語,心事重重。但在阿媽麵前,他還得裝作和以前一般無異,天生的直覺讓小商拔選擇保持三緘其口。可在夢中,他不停問影子,你到底是誰?

商拔披衣下床,輕手輕腳推門走了出去。時值仲夏,月正當頭,他沿著門前的山路緩步而行。山路兩側多是高高的青竹,偶有幾顆的鬆柏,月光從縫隙瀉下,在地麵枯枝敗葉上映出點點銀光。山風輕拂,婆娑竹影變幻出各色黑色的圖案,人鬼妖怪,刀叉劍戟,莫不惟妙惟肖,生動以極。

忽的耳邊隱隱有轟鳴之聲,他精神一振,疾走幾步,聲音更隆。繞過一個山坳,抬頭望去,隻覺眼前一闊,東南方向半山腰臥著一眼寒潭,潭麵不寬,水麵銀光飛濺,玉珠亂跳,渦流回旋。激水滿溢,自潭口一角飛瀉而下,形成一條筆直的長長匹練,直奔穀底,更不回頭。

極目之處,匹練複又散開,如煙似霧般在月下朦朦朧朧。目光向上延展,越過寒潭,一條瀑布白龍般自山頂奔騰而下,瀑布撞擊突出的寒潭,轟鳴大響,聲震山穀。

商拔暗喝一聲好,順著熟悉的山路,彎彎繞繞,最後爬過幾波山石,來到一間石室。這石室長寬各十丈,高三丈,室頂開了三道氣孔,月光順孔照下,滿室皆明,室外東南方向開了一個口,可容一個成年人通過,開口外就是那眼寒潭。

自石室看去才發覺這寒潭極大,向外傾斜,一大半隱於山體之內,這裏的潭麵倒是平靜,商拔掬水喝了兩口,入口冷冽清甜。商拔自小與阿媽在這半山腰居住,以前阿媽經常帶他來這裏遊玩。於附近一草一木,很是熟悉。頭探出洞口,可以看見東側另一座山的山頂,當地人給這兩座山取名“母子山”。

他和阿媽居住的山就是母山,兩山之間是深入地底的峽穀,似是地麵自此一裂為二,其深不知,極目之處,黝黑一片。據說當地有位勇敢的獵人,想要一探穀底,邀了幾個膽大的一同探訪,卻再也不見回轉。他的母親日日站立於東山山頂,盼其回歸,積年累月,終至石化。

這滿山和峽穀長滿了翠竹,山下人們的衣食住行都由這些青竹提供。每年冬至日,第一縷陽光越過子山頂,山下的大竹村都會舉行祭祀,以感恩天予地賜。

想起這些,商拔嘴角不禁露出微笑,又喝了兩口潭水,覺得心緒平穩了許多。斜眼瞥見石室的地麵擺了一個蒲團,是他以前來此打坐修煉之用。因阿媽說在圓月下打坐練功,效果更好,他又甚是喜歡這裏的寒潭瀑布,便安了一個蒲團在此,盈月之夜,即來此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