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王玄應手掌已經被戒尺打的紅腫,胸腔之中有股氣似乎要炸出來一樣,嗓子眼裏咯咯直響,發作不是,不發作也不是,也幸虧是一旁的吳先生拉著他,否則看他的模樣,似乎就要暴走!
雙眼血紅的王玄應一把推開旁邊的吳先生,急喘了兩口氣,才咬著牙喊出兩個好字!
“好!好!我的好五哥,這件事情我這個當弟弟的一定會好好記住的!”
王墨卻是搖了搖頭,不予理會,隻是歎了口氣道:“推禮不易!”
推禮不易!
那是禮經中記述的一件小事,那時候禮製剛剛推行三十載,檀帝召集天下郡侯在元央城舉行朝會,要各個郡邑報告推行禮製的情況,結果朝會完了以後,檀帝就歎了口氣說出了推禮不易這四個字。
剛剛讀到這句話的時候,王墨還很是不理解,真的沒有辦法想象,檀帝聖祖還有什麼不易的事情。
不過今天,王墨算是真的明白了。像是王玄應這樣的富貴子弟,有機會學習禮經的經意,時常有師長教誨,還會是這個飛揚跋扈的樣子。那些身處在三百八十萬部落中的子民,根本沒有機會學習禮經的,又會是什麼樣子?
就在王墨這邊剛剛過執行家法的時候,恒侯府的主廳裏正站著兩個人。
其中之一,正是恒侯府的總管,方老先生!
他還依舊是那身短袍,隻是麵對王墨時候的笑容全都不見了,一副恭敬的樣子,腰背微躬。
“夫人,您看今天這事情?”
在方老先生麵前的正是恒侯府的大夫人,在恒侯府內,也隻有恒侯和大夫人可以讓方老先生恭敬對待,連三夫人都不行。
大夫人一身鳳袍,略微有了些銀絲的頭發盤得一絲不苟,兩枚精致的銀簪卻是剛剛好現出她獨有的威儀,手裏拿著一把鳳頭盤龍仗,正在緩緩地踱著步子。
大夫人姓元,出身在大希皇朝的將軍世家,乃是恒侯王乾坤的正妻,二八年紀就嫁給了那時候還並不顯赫的王乾坤。整個恒侯府,也隻有大夫人一個人敢和恒侯爭論事情。
三夫人雖然出身於南方的貴族,平時填補了很多侯府的家用錢財,但是在地位上卻沒有辦法和大夫人相比。
而王墨已經去世的母親,卻隻是布衣白身。
咚!
大夫人把鳳頭盤龍仗定住,目光看著大門外悠遠的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緩緩地說:“三妹那裏這些年是有些輕飄,老六的行為平時也多有不合適,在這京城中仗著侯爺的威名頗為霸道,我也是怕影響他秋試,才寬容了幾分。平心而論,今天老五做得還是不錯的!”
“不過!”
她忽然歎了口氣,又在大廳裏踱了兩圈,似乎有些猶豫,最終把目光停留在大廳牆壁上的一副畫像上!
畫的用色十分鮮明,乃是一個中年男子的背影,矗立山巔,橫刀立馬!血染的戰袍,嘶鳴的戰馬,威嚴無邊的山崖,這些卻都在男子的背影下顯得那麼不起眼!
這人便是恒侯!
良久,大夫人忽然把頭猛地別了過去,不再看恒侯的畫像,雙眼中的猶豫漸漸變作冷厲的神色,緩緩問道:“據說當時老六的氣勢威壓之下,老五竟然依然不懼。雖然老五讀經煉心,但是心誌的強大還是要身體來提供能量,況且老六他修行有成,威壓也非同小可。你平時教導老五讀經,可曾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
“異常?夫人是指?”方老先生問道。
“老五可有私自修行?”大夫人的眼中全是戾氣!
“回夫人!五公子並未修行,而是效法古人,以痛苦饑寒洗練心誌,所以意誌堅定,不受六公子影響!”
方老先生恭恭敬敬地答道,不敢有絲毫怠慢。他抬頭看了一眼大夫人,沉吟片刻,還是猶豫地說道。
“五公子已經十六歲!按說就算他現在開始修行,最關鍵的時光已經錯過了。身子的筋骨早就定型,也練不出個什麼名堂。夫人又何必枉做小人,還在侯爺那裏失了情分,不如……”
隻聽咚的一聲響,卻是大夫人頓了一下風頭盤龍杖,打斷了方老先生的說話。
“我不怕當小人,也不怕丟了侯爺的情分。我不許他修行,是希望他不要練出什麼名堂,甚至去追究當年的事情,去追查真相,否則……”
後麵的話,卻隱隱約約連身邊的方老先生都聽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