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回 童子解吟長恨曲(6)(1 / 3)

雙方客套著一路進了大帳,帳內布置的十分簡陋,正中一張長幾,上麵茶盞錯落,後麵三張太師椅,兩邊依次又列了四五把座椅,顯然正首那三張太師椅乃是專為淩駉、劉孔河、李士元而設,而次座及茶盞則是臨時加設用來招待前來造訪的高苑縣前知縣蘇方與那淄川縣進士孫之獬的,劉孔河嗬嗬笑道:“劉某這臨時營地粗陋不堪,平日更是粗茶淡飯,可謂招待不周,兩位不要見怪。”那高苑前知縣蘇方應笑道:“節之兄(劉孔河)尚能有一席棲身之地,並有一幹忠義之士肯為之效力,我等可是羨煞啊。”

眾人排定座次,自然是以職司最高之淩駉做了首席,劉孔河、李士元左右相伴,那蘇方與孫之獬並列坐在了李士元的下首,劉孔河拉著薑旭做到了自己的身旁,蘇方與孫之獬都是驚訝的看了薑旭一眼,那淄川進士孫之獬朝薑旭拱了拱手道:“這位公子是……”淩駉接道:“這是薑旭薑公子,其父便是那山西大同總兵薑瓖。”

蘇方與孫之獬先是點了點頭,卻又猛然一愣,既而離座而起,那高苑前知縣蘇方伸手虛指了指薑旭愕然問淩駉道:“他父親是那山西大同總兵薑瓖?那薑瓖不是投靠了闖賊麼?他怎麼會到了這裏?還……還……”當著淩駉三人甚至薑旭的麵蘇方總算沒有將“怎麼還將他奉為上賓”的話語說出口,劉孔河嗬嗬一笑道:“我們與薑公子也是兩個時辰前方相遇於途,驟聞薑公子身份亦如二位一般反應,以為薑公子必與其父一同效力於闖賊,當時甚至想將薑公子拿下當眾處斬以警世人,因而差點與薑公子產生了誤會。”淩駉道:“薑公子雖是那大同總兵薑瓖之子,但薑公子立身甚正,終非盜賊一路,二位盡管放心不必介意其父身為賊將就是。”

薑旭長身而起道:“小生離開中土三載,日前方回返神州,小生離開之時兵部尚書楊嗣昌楊大人正在四川追繳獻賊,闖賊尚籍籍無名不足為患,不想我大明竟已陸沉,而闖賊則肆意逍遙於京,小生家父亦不知何故而投賊,小生自幼承習四書五經,得以知曉禮義廉恥,闖賊為流寇之時便多猖狂肆虐,及入河南烹福王淹開封掘獻陵惡行累累,乃至設百官僭號稱王,終犯闕神京*死先帝,闖賊諸般惡跡昭彰於世神人共憤,此等禽獸竟能竊居社稷,天理何在!”

眾人聽得都是心中暗讚,孫之獬頻頻點頭道:“說得好,說得好!薑公子知大義重名節,年紀輕輕便能洞悉世情,來日必能大放異彩光耀山河。”卻又長歎一聲道:“薑公子能有如此見地可喜可賀,亦足見令尊教誨之功,惜令尊能教導出如此後輩,自己卻投身賊庭與妖魔為伍,老朽亦為令尊汗顏。”

那原青州府副將李士元道:“闖賊這幾年來在河南、湖廣等地肆虐,又突入三秦之地並犯山西京師,李某隻不願與闖賊為伍,卻想不到其中還有這許多道理,聽薑公子一言李某方才明悟,那白廣恩、左光先、官撫民之流降賊豈非是萬惡不赦萬死不足以贖罪了,令尊降賊豈不是天理不容。”

眾人聽得是臉色發黑,雖說諸將降賊多為勢竭力窮,甚至那些爭相附賊的官宦士紳,也不過是迫不得已保命而已,說是萬惡不赦卻是有些過了,那大同總兵薑瓖能教養出一身正氣的薑旭,自己卻投效闖賊,豈不是更加的不堪,眾人暗罵李士元不會說話,薑旭亦悶聲道:“正因為小生幼時家父嚐教導小生為人處世之道,所以小生終不敢相信家父會降賊,故欲前往大同尋家父一問究竟,以父親之見地,闖賊進犯大同,父親何以不效仿榆林諸將以身殉國,反而降諸孽闖。”

提及父親降賊,薑旭心中有如壓上了一塊千斤巨石,著實的悶悶不樂,眾人都是搖頭暗歎,為薑旭有這樣一位父親大感惋惜。薑旭與眾人在一起隻覺得憋悶異常,好不容易等到眾人用過茶飯,便即起身告退,淩駉出言挽留,薑旭實不願就闖賊之事與眾人徹夜傾談,當即婉言而去。

不提眾人在主帳內籌謀起兵之事,薑旭尋到喬五等人,因為自己的緣故幾人被鄉兵單獨安排到了一間營帳內,用過飯食之後幾人便即安歇,卻是兩天來薑旭都是每晚不眠不休盤膝練功,喬五等人已經習慣了薑旭的奇異舉止,薑旭到來時張允趙平已經鼾聲如雷,喬五與妻子則在內間竊竊私語,薑旭招呼了一聲徑至角落盤膝練功。

一夜無事,早間薑旭起來,隻覺內息如前兩夜一般仍是幾乎沒有什麼變化,自然是因為當著喬五等人之麵不能將五色石拿出來修煉的緣故,即便喬五等人對薑旭根本構不成任何的威脅,畢竟那五色靈石內含光暈,看上去奇幻玄妙,可謂是舉世罕見之物。薑旭自然不會招搖炫耀,免得喬五幾人看到了傳揚出去而招惹來麻煩。沒有了天地靈氣的輔助,比起剛從秘境出來在博山縣城外握著五色石修煉那一晚,薑旭隻覺得武功進境幾乎都已經停滯不前,不由得暗暗歎息一聲,起身整理停當,信步出了營帳,眼見營寨內一片靜謐靜無人聲,四周晨霧漫漫,除了圍牆木欄上幾名守夜鄉勇昏昏欲睡外未見一個早起之人。其時五更已過正當卯時(淩晨5點至7點),薑旭閉目凝神,內息瞬間潛行了兩個周天,跟著以手代刀,將內力灌輸手心,黙然溫習起那招流雲刀法的“如日中天”,隨著薑旭手勢,一道道似有似無的絲線從指尖透逸而出,在晨曦中飄飛蕩漾。薑旭閉目搖頭微歎,這一招在光罩之內薑旭已練過不下萬遍,招式練得倒是精熟無比,早已能做到意由心發隨意而止,隻是配合起內力便頓顯滯澀,顯得有些不夠靈動,遠未達到恍若輕歌曼舞的地步,顯然是內功不到家的緣故,待默默修習了上百遍之後仍是沒有多大改觀,跟著施展起那招“隨波逐流”的起手式,卻是因為這一招施展起來動作幅度著實的不小,需要施展身法上下騰躍,身處他人營寨,薑旭自然不會無所顧忌的大肆修煉這曠世絕藝而驚起一眾人等。雖然隻是起手式僅需將手刀旋到身形左側丈外之處,若以招式而為就是整招的“隨波逐流”都能輕而易舉的施展出來,但內力凝注之下,透出體外的十數條絲線始終散而不聚無法凝實到一處,根本無法帶動手刀挑指丈外,僅僅一個起手式便比剛才那一招“如日中天”艱辛了許多,足足循環往複了兩百遍,也不過將那些散亂不堪的絲線稍稍聚攏了一些而已。薑旭苦笑一聲收手,心說該不會真的如柳月茹所言要等到將九黎神功突破到第三層“聚氣成針”的境界才能順利施展出這一招“隨波逐流”?看來日後練功倒是沒有必要糾纏在這一招半式上了,還是參悟一兩招那早已失傳的九大門派絕藝吧,也好多些臨危遇險自衛保命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