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天，風刮在臉上生疼。
林端月腳步飛快的往外書房去，不料在半道上就遇到了李洵。
“王爺，父皇真的下旨要太子妃殉葬麼？”
身著素服的雍王李洵臉色沉重，
“是，旨意已下，太子妃……今日殉葬。”
林端月神色焦灼，“父親呢，我父親就坐視不管？”
南齊早就廢除了殉葬製，哪怕林昭雲是因為衝喜嫁入東宮，也沒有要給太子殉葬的道理。
林家家主林政輔，官拜尚書，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小女兒去死。
“端月，”李洵頓了頓，有些為難的開口，“上書請旨殉葬的，正是你父親。”
林端月驚呼一聲，“不可能。”
卻聽李洵繼續說道，“父皇準了他的請奏，加封，忠毅侯。”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林端月深吸一口氣，抬眼止住打轉的淚水。
用妹妹的命，換了一個爵位。
“我來正是想帶你去見太子妃最後一麵。”李洵伸手扶住林端月有些趔趄的身子，神色認真。
林端月難受得緊。
她和林昭雲一母所出，雖不在一處長大，平日裏也不算親厚。
可眼睜睜的看著她要殉葬，還是忍不住心痛。
“母親呢，母親有沒有去？”
林端月也不敢耽誤，提著裙子加快腳步。
“林夫人說......見了徒增悲傷......就不見了。”
李洵的話讓林端月腳步一頓，滿眼不可置信。
母親向來偏愛妹妹，怎麼會？
她隱約覺察到一絲不對，可來不及細想就被李洵牽著手塞進了等在門口的馬車裏。
東宮一片素白，哀鴻遍野。
靈堂設在崇德殿。
林端月先看到的，是陛下的近侍吳公公。
“太子妃，還請您盡早上路。”
白綾、毒酒、匕首。
閃著寒光讓人觸目驚心。
“尚未到時辰，公公急什麼！”
林昭雲身著白裳，一頭青絲未挽，聲音有些急厲。
“還請公公外邊等候，我和太子妃有話要說。”
林端月冷著臉走進去，輕輕跪在林昭雲身邊抱著她單薄顫抖的身軀。
“陛下有旨，不得......”
尖細的嗓音戛然而止。
李洵一腳將他直接踢到殿門處，嗬斥道，“太子哥哥剛去，你這奴才就敢對太子妃這般無禮？父皇的旨意是今日，難不成你現在就要逼殺太子妃！”
吳公公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惱，還得賠罪，“奴才該死，王爺贖罪。”
陛下子嗣不豐，一共隻有兩子。
如今太子去了，唯有雍王是正統。
“滾出去，關上殿門，讓王妃與太子妃好好說幾句話。”
“是，奴才這就滾。”
吳公公雙腳並用爬出了門檻，隨行的小太監也低眉順眼的往外走。
殿門被關上，白幡飛揚的靈堂隻剩下三個人。
“妹妹......”
林端月已許久沒有這樣稱呼林昭雲了。
剛喊了一聲，卻發現原本倒在自己懷裏的人抬眼看向了身長玉立的李洵。
“洵哥哥，你可來了，昭昭快被嚇死了。”
她的眼裏沁著水氣，雙唇微動，臉上掛著散不盡的委屈。
說著推開愣住的林端月，撲進李洵的懷裏，嚶嚶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