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標的手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
向誌榮呷了一口茶,又說:“雖然現在,我也有錢了,但我不想把這本該屬於我的錢,白白送給一個沒有良心的人。我將它從你的墊資款裏扣下來後,寧願全部捐獻出去。對了,我正在與丁總合作創辦一個老年福利院,我想拿一半,用於設立入院窮困老年人的救助基金;還有一半,用於幫助那些被騙的窮人和受欺負的弱者。至於具體怎麼辦?待我考慮成熟後再說。但這話,我今天在這裏說了,大家就看我的實際行動吧。”
會議室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在周標身上,隻有幾個抽香煙的人在吞咽吐霧。沒有人說話,靜得連各自的心跳聲都聽得出。
“周總,”坐在他身邊的小茅輕聲說,“你就,照第一條……”
周標這才嘟噥說:“哪有這麼高的利潤?百分之八?那個工程,我根本就沒賺到錢……”
“你這個臭死人,到現在還想賴?”老張再也憋不住,跳出來指著他罵,“你賺多少黑心錢,想帶到棺材裏去?”
“你,”周標也惱羞成怒地站起來,但罵不出話來。
乙方有人說:“老張,你也不能得理不饒人,*得人太難堪。”
老張說:“要是我單獨碰到他,還要揍他呢。這種人,不教訓教訓他,這個社會就更加不得了了……”
向誌榮拉老張坐下,對周標說:“錢不能再少,我這已經是最少的了。你表個態吧,時間不早了,明天大家還要出早工呢。”
這時,周標的手下人個個焦急地望著他,眼睛裏充滿了期望。有人忍不住,小聲勸他:“周總,還是走第一條路吧,認個錯,有什麼呢?”
周標的臉色變幻著,心情複雜極了。他生長這麼大,第一次落入這樣的陷阱,第一次陷入這種尷尬的局麵:丟盡了臉,卻又無可奈何。
他沒想到這個文弱的書生這麼厲害,弄得他身敗名裂,還要問他要這麼多錢,真他媽的倒黴透了。這個書生,要了錢不算,還要讓我認什麼錯?
他媽的,我周標這生從來沒有認過錯,也從來沒怕過人。這次被他搞慘了,還不能跟他凶。要是走第二條路,那萬一輸了官司,我就徹底完了。我已經墊進去兩千三百多萬哪,要不到這錢,後果不堪設想,唉,隻有認錯了。可要是傳出去,我周標以後還怎麼見人?
他真想憤然離席,可這麼多錢怎麼辦?這麼多人和機械怎麼辦?我現在就是戰場上的一個敗軍之將,不是自殺,就是舉手投降。
他媽的,還是先活命要緊。想到這裏,他萬分難堪地“咳”了一聲,紅著臉,訥訥地說:“呃,今天,我真是丟死人了。從來沒有過的,丟臉和難過。我,以前的做法,是不對,傷了你李老板的心,請你原諒。啊?宰相肚裏能撐船,希望李老板,放我一馬,就照第一條辦吧。明天晚上,我請在座各位吃飯,打個招呼。以後做人,是要注意一點了,啊……”
“好,”乙方六個人都激動得叫了起來,“兩位老板,就和好吧。”
向誌榮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他從包裏拿出一份補充協議,遞給周標說:“那好,你就在這份協議上簽個字,以後,我要在你的工程款中扣除二百二十萬。“
周標接過協議書,仿佛當年日本人接過投降書一樣,悲傷而無奈地猶豫了一會,最後拿過小茅遞給他的筆,顫抖著手簽了字,遞給向誌榮。
向誌榮接過這份象征弱者最終戰勝強者的協議書,宣布說:“那明天,丁總,你就將這個工地交還給周老板吧。晚上,我們大家都去喝周老板的賠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