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找誰?”小夥子特禮貌的問。
我還真不知道我家門口的保安工作已然這般好了,有些發愣,“啊”了一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找我媽。”
小保安聽了直笑,擺了擺手:“您是這裏的住戶嗎?”
曾經是…現在…不是了…
心下莫名的生出幾許悲愴來,充分體味到了“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的悲哀。
呃…好吧…是“保安相見不相識”…
我歎息,囧了一下,訥訥道:“不是,我來找人。”
小保安笑得璀璨,迅速從背後遞出個本子來,又塞給我支圓珠筆:“那請您登下記吧!”
草草應付著,我胡亂編了個名字,填好給他。
晴明卻似乎對我手上“古怪”的筆來了興趣,非要看,我隻得一直握在手裏,讓他研究。直到保安見我遲遲不肯還,開口索要,才作罷。
閑閑散散的溜達到了樓下,我卻忽地膽怯起來。仰視那往日熟悉的小樓,一時間竟覺得陌生。
這,是我家。
我一遍遍這樣對自己說。卻終在邁步時感到無力——上去了…我該怎麼說呢?敲門說:爸!媽!你們閨女回來了?還是裝作居委會來調查民意的?被發現會被帶到派出所吧?
躑躅了許久,還是沒有主要,無奈,隻得先繞到樓後,化作蝴蝶上陽台去看看情況。
回身尋晴明,卻見他倚在樓前的路燈下,輕搖了搖頭,表示要在原地等我。
既如此,我也不好強求,旋即化蝶,盤旋而上,落在了陽台的君子蘭上,向屋內窺望。
屋內的擺設幾乎絲毫未變,隻多添了幾隻瓷瓶。
老爸一如從前,起得格外早,正在鼓搗魚缸裏的魚。老媽被他弄出的聲響吵到,不耐煩的咕噥一句,翻了個身,繼續酣夢。
趁著他開門的空隙,我飛進屋,悄然落在老媽的發間。
熟悉的氣息沁入胸腹,一霎那,眼眶濕潤起來。
“咦?怎麼有隻蝴蝶?”正恍惚,翅膀忽的被夾住,煙草的味道撲鼻而來,我知道,是爸爸。
“哎!他媽,快看,挺漂亮的蝴蝶,飛家裏來了!”老爸使勁推了老媽幾下,炫耀似的道。
睡眼惺忪的坐起,老媽伸個懶腰,連打幾個哈欠,抱怨:“什麼蝴蝶啊?挺大的人了,見個蟲子還能興奮半天…”
…蟲子…
我不由黑線了一下。
“還不放了?挺漂亮的蝴蝶,你老捏著再死了!”老媽說著,無比彪悍的捶了老爸一拳。
“媽!我今天約了秦錚看電影!下午才回來!”不及他喊疼,屋門猛地被推開,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腦袋探了進來,眯著掛著眼屎的眼,沒精打采的道。
這…是“我”!
…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原來的自己感覺實在怪異。我看著曾經的“我”,胸口似鬱結了一股氣,微微有些鼻酸。
“去吧!去吧!你們好好玩!晚上我包餃子給你!茴香陷!”老媽接過話,笑得極和藹。
“恩!那等我回來再包,我們回來路過市場,正好順便買菜。”“我”道。
老媽一拍老爸的肩,充分顯出當家主母的氣派:“不用!你回來吃現成的!讓你爸去!早市的新鮮,要不他起這麼早也是閑著。”
茫然的看著這一家三口嬉鬧,我的心底五味陳雜,說不出的亂。
按晴明的說法,這個‘我’的身體裏…該是原先那隻靈蝶的魂魄吧…
還知道主動買菜…看來對新的身份融入得很好,待爸媽也是不錯的樣子。那個秦錚我知道,我們單元的白領男,蠻受歡迎的家夥。想不到,這姑娘很有一手嘛…為啥我在這個身體裏時就沒這麼好運氣…
兀自發怔,冷不丁,背上一鬆,夾著我翅膀的手指已然鬆開,可惜我在出神,遂沒飛起來,徑直掉在了床上。
“啊呀!”老媽咋呼起來:“這隻蝴蝶不會飛呢!該不是被你弄殘了吧?”拽著老爸,她使勁搖晃。
“哎呦,你自己看看,翅膀一點事沒有。搞不好它本就不會飛!”
“倒也是,那可不能從樓上放它,摔死了就不好了。”
二老輕戳戳我,有一搭無一搭的閑扯。
……沒聽說蝴蝶還有摔死的…我翻個白眼,對老媽一如既往的異想天開倍感無力。無可奈何的動動翅膀,以表示對他倆的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