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菊的朋友(1 / 3)

清涼的空氣含著淡淡的清香

生活得清清爽爽,何懼無常

優美溫柔的波斯菊

願你常留芳香

弱莖托著花朵

你高高開放

深知秋意的波斯菊呀

總是擎著輕輕的粉紅

仰頭望著秋陽

道代用清脆的聲音唱這首歌。

“啊,挺好的歌呀!”

“在哪兒學的!”

“教給我嘛!”

四五個人這麼說,都想和道代一起唱,但是不容易唱,連口型也學不好。

(這個歌是作家與謝野晶子作詞,宮城道雄作曲,用箏和尺八伴奏。小學六年級的少女唱它,過於困難。)

“連我也唱不好。隻是湊合著唱哪。”

道你也這麼說。

但是民枝特別起勁:

“波斯菊之歌這個歌呀,怎麼也得把它學好。教給我吧。”

“嗯”

道代點頭,但是有些得意地說:

“波斯菊,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淨廢話。波斯菊就是波斯菊唄。”

“嗯,我問的是波斯菊這話的意思!”

“波斯菊這種花的名字。”

“據說,波斯菊是譯名,原名為柯斯莫斯,意思是美好,是希臘語。”

道代大擺一付“柯斯莫斯專家”的派頭,這時,信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啦!”

“啊,怎麼啦!真嚇人!”

道代她們一齊扭頭看著她。

“真的不得了啦。波斯菊呀,那花被人割了許多呀!”

“啊,波斯菊?”

“對,花壇給弄個亂七八糟。太野蠻啦。而且還……”

信子悲不自勝,緊著說:

“不僅割了花,枝葉也統統被割光,剃光頭啦。本來長得那麼茂盛,現在變成了光禿禿的,像個波斯病美人了。”

“啊,給糟蹋得這麼厲害?”

“可不是麼,去看看就知道啦。”

“去看看吧!”

大家立刻背上書包,走出教室而去。

存放運動器械的倉庫後邊有一小塊空地。這年春天,按老師的指示,六年級學生總動員,翻了土修了花壇,播下種子。後來勤於管理,終見效果,波斯菊的芽日漸長大,夏天酷熱也沒有一片枯葉,秋季一到,枝葉更加繁茂,美麗的花陸續綻放。六年級學生無不興高采烈。

“我們的花!我們創造的花!”

不約而同地這麼說。休息時間都集於花壇,看著一天一個樣地長起來的花,十分高興,在學校裏以此為自豪呢。道代想把她唱的《波斯菊之歌》不論多麼難也要教會大家,原因就在這裏。

現在來這裏一看是什麼樣子了呢。信子大吃一驚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波斯菊花莖被割了個七零八落。它那細長而柔軟的葉子,本來是茂盛得擠在一起的,現在莖與莖之間顯得稀稀拉拉。

“昨天哪,開了28朵,現在數了數,隻有16朵了,被偷走12朵。”

“成了一派荒涼的花壇,沒個看頭兒啦。”

彼此麵麵相覷,說起話來都一臉的愴然。

想起費那麼大力氣和精神讓它開了花,大家都來高高興興地看花,所以對於偷花的人恨得沒法說。

“偷的是花,用不著把稈也給割了嘛。”

“就是嘛!這人好像不是喜歡花而是恨花呢。”

“誰幹的?男孩子之中也不會有這麼渾這麼蠻幹的吧?”

“首先要想的該是:這是校內的人幹的呢,還是校外的人幹的混帳事?”

一位喜歡裝腔作勢硬充偵探的人,開始琢磨起犯人來了。他接著說:

“其次是必須查明被割的時間。”

“民枝和信子說,昨天她們到花壇這兒來的時候還什麼事也沒有呢。”

“今天午間休息時也什麼事兒沒有嘛。玩捉迷藏的時候我跑到這兒來,藏在花蔭裏了。”

一直老老實實一言不發的芳子終於開口了。

“那麼說,也就是今天的事兒啦,從午間休息到我發現,這段時間之內發生的。”

信子作了這樣的判斷,據此可以推斷花被盜的時間。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線索,所以大家隻有呆呆地看著那被糟蹋得麵目全非的花壇了。

這時,老實厚道的芳子仿佛悄聲自言自語似地說:

“那個叫澄子的,就那個這學期轉校過來的澄子,她最近這幾天總是一個人站在這裏發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波斯菊的花骨朵。我覺得這個人很可疑。也就是10天之前的事吧。”

“要說澄子嘛,我也看見過她。”

民枝想起來似地接著說:

“也是昨天,她呆呆地看著這兒的花。”

“真奇怪,澄子不和任何人在一起玩。是不是有什麼緣故啊?”

信子這麼一說,大家一言不發地麵麵相覷。一時之間,大家都覺得這事可能就是澄子幹的,懷疑的念頭湧上心來,隻是誰也沒有明確地說出口,因為都覺得那樣不好。但是民枝終於下了決心似地:

“說不定就是澄子弄的花!”

她這麼一說,別的人也隨聲附合道:

“也許就是她!”

“一連幾次,隻是她一個人呆呆地看著波斯菊,這可是怪事。”

“就是嘛。大家費好大勁才使它開了花,偷花的人不可能是六年級的。隻有澄一千一個人是最近從別處轉來的,和這裏的波斯菊沒有關係。”

如果這麼說,那就是這裏的波斯菊完全是六年級生共同努力種的花,也就是友誼之花。澄子還沒有熟悉新到的學校,似乎還沒有合群,所以,可能由於感到孤零,或者嫉妒大家非常和睦,就把作為友誼標誌的波斯菊當作泄憤的出氣筒,狠狠地糟蹋了一通。

想到這些,隻能加深了懷疑。

但是,隻有班長道代一個人一直一聲不響地思索,民枝似乎是誘導她表態:

“道代也覺得澄子值得懷疑吧!”

“我不覺得。”

道代堅定地搖搖頭。她說:

“這事不能成為懷疑澄子的理由。”

“可是,到波斯菊花壇那裏悄悄地去了兩三次,這是為什麼?”

“因為喜歡唄。就跟我們喜歡波斯菊一樣,澄子也喜歡這種花。好看的花誰都想看哪。澄子來看花不是壞事吧?”

“這是當然的啦。不過,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看。根本用不著一個人來看嘛。”

“那麼說可就顯得我們心眼兒不好了。是我們沒有和澄子處好,好到能和我們大家一起活動一起看花,錯在我們。動不動就懷疑人可不美,為了美好的名字的花而起了壞心,花是要哭的呀!”

道代邊說邊傷心,就像她自己快要和那花一起哭一番似的。誠懇的態度和通情達理的語言,使大家深受感動。

但是,民枝好像並沒有完全打消疑點。她說:

“可是,關於澄子,確實有各種各樣的傳聞哪。”

“傳聞什麼的,特別是那樣的傳聞,根本不可信。”

道代仿佛要把此事壓下去一樣這麼說了一句。

不過,人散了之後隻剩她一個人了,她忽然有什麼擔心事而麵露愁容。因為盡管她糾正了同學們無關緊要的疑問,但是道代自己對於澄子的懷疑並未消除,而且越想越覺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