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事業有成婚期在望(7)(1 / 3)

“別說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你不看金濤家剛過門的兒媳婦,地裏活兒不幹一點,整天描眉畫眼地往城裏跑,我聽別人說,人家原來在飯店幹著哩,肯定就有混下的,改天要下娃,還指不定是誰的呢。”

“這可不要胡說啊,讓金濤聽見了,不找你麻煩。”

“我尿球他哩,就他那兩下,哼。”

“你啊,你,總要倒黴到你這嘴上,這個世道誰尿誰啊。”

“你們倆別說了,快看,新媳婦來了。”

皮卡車夾雜著一縷塵土停在了村門口,兩麵紅旗走在前邊,兩個大紅燈籠緊隨其後,一個上邊寫個大大的“任”字,一個上邊寫個大大的“吳”字,那些喜歡放炮的年輕人左手拿煙點著右手的鞭炮扔向半空,劈劈啪啪的鞭炮聲提醒著人們:新媳婦進村了。

任俊虎走在前邊,一身藏藍色西服、紅色領帶,尖頭黑皮鞋,還略帶有學生氣息的臉龐和他弟弟任俊龍是那樣的相像,隻不過他的臉上留有更多的文人氣息,任俊龍的臉上印有絲絲社會風尚。伴郎伴娘也是婚禮的重要角色,不過咱們今天的伴郎可真的不能和人家伴娘相比,任俊虎的伴郎是他初中同學,村裏的同齡人,他們倆從小汾河灣裏抓過魚,西瓜地裏偷過瓜,汾河灣上初中上下鋪。如今伴郎的孩子都快上幼兒園了,伴郎一臉成熟的氣息,雙手粗實厚重,走路噔噔作響。伴郎的衣服好像是專門為今天而漿洗過的,夾克、休閑褲、也不知是什麼牌子的有點褶皺的黑皮鞋,和新郎走在一起伴郎的臉比新郎還要紅,他不好意思。看完伴郎,看伴娘,丁丁那身耀眼的紅妝,著實的讓周莊的觀眾們沒有想到:“咱們村裏的妮子娃結婚都穿白婚紗,人家鳳蓮家的媳婦一身紅,結婚就應該是紅紅火火的多喜氣啊,你看人家真漂亮,就和畫兒上的明星一樣。”“人家這是‘雲為衣裳,風作骨’紅色禮服周莊走。”丁丁眼睛不敢往兩邊看,她現在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村裏的人們就是淳樸啊,他們那質樸的眼神、真心地道的話語,在大城市是聽不到的。尤其是當她聽到“就和畫兒上的明星一樣”,她手裏都冒汗了,她一手緊緊地握著手電筒和穀杆,一手抓住旁邊的伴娘。伴娘看上去略微比丁丁大一兩歲,也是未婚婦女,一身雙領印花圖案藍色耐克拉鏈連帽女裝,即顯得簡單大氣,又不喧賓奪主,馬尾巴長發用一個碎花手絹綁著,腳蹬一雙灰色休閑鞋,左手拿個白色iphone手機。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文化娛樂、工業技術如此,農村看結婚也是如此,當人們都在議論著新郎新娘郎才女貌、天仙配的時候,站在旁邊的周仲文冒出一句:“今天新郎新娘合影不要緊,待會咱們讓伴郎伴娘也合個影留個念,要是讓他倆站到一起那才是當今的牛郎配織女呢。”這句話還真讓周仲文說中了,結婚典禮完了後,丁丁還真把伴郎伴娘叫到一起,他們四個人來了個合影。伴郎是實在不情願合影,但是拗不過任俊虎,他紅著臉,不自然地憋著嘴露著潔白的門牙。這個伴郎滿以為合影就合影了,沒想到半個月後任俊龍居然把照片送到他家裏,那天從地裏回來剛進門,他媳婦就笑眯眯地看著他,“怎麼了老婆,好久沒見你這麼笑過了,有了娃後,你都沒有這麼甜過,怎麼有什麼好事了。”“當然有好事啊,沒好事,我笑啥啊。”說著,他媳婦把照片對到了他臉上,“哦,這是俊虎結婚那天照的,當時你和娃在外邊吃席。”“你說你這幾年沒見我這麼笑過,可是我也沒見你這麼笑過啊,怎麼樣,和省城的美女共同當伴郎伴娘很舒服吧,看你笑得牙都快蹦出來了。”“不是,當時我很別扭,你看人家,你看看我真不協調。”“怎麼,伴娘沒和你握握手?”“咱倒想握哩,人家沒有說啊。”“哦,你真的這麼想啊,再說,你還想什麼了?”說著女人扭住了他耳朵,“哎喲,老婆,我是有賊心沒賊膽,咱這個球樣可能嗎。”“那你說咱們把這張相片怎麼辦?”“撕了。”“別,不撕,我可沒那麼小氣,保存下,還是個紀念哩。”

世上最長的路是什麼路?是紅軍長征走過的路,是電影《人在囧途》中回家的路,是天路、是思念的路、是沒有路的路。但是對於吳丁雪來說世上最長的路就是周莊村村口到婆家的路。她跟在任俊虎二三十米外,因為旁邊領隊的任紅民給她說:“你不要跟得太近了,顯得咱著急想嫁過去。”她不敢也不能左顧右盼,在昂頭直視向前走的過程中她看到道路兩邊站滿了人,她耳朵裏聽到的都是溢美之詞,丁丁腦海裏不時地浮想自己成長的路程。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她是在快樂幸福中度過的,作為典型的八五後獨生子女代表,她衣食不愁,品學兼優,在她身上集中展現了“白富美”的各種特質。自從在學校裏認識任俊虎以後,她的生活發生了轉變,他們倆是從食堂熟悉起來的,因為好多次吃飯的時候吳丁雪都發現任俊虎的飯盒裏不是白菜粉條就是土豆絲,就沒有看到過魚香肉絲、宮保雞丁之類的貴菜。剛開始班裏同學過生日去肯德基聚會的時候任俊虎還在場,可是後來同學生日聚會,都很難看到他的身影,不過任俊虎還是會送一個簡單實用的小禮物給同學的,吳丁雪能感覺到她這個同班同學家裏經濟肯定不富裕。他們的火花是在大三上大四的時候點燃的,當時好多同學都準備考研的事情,湊巧的是任俊龍和吳丁雪都準備報考同一所大學的研究生,一個是經濟學、一個是法學,教室、圖書館、食堂這個“三點一線”拉近了他們的距離。吳丁雪有意無意地經常和任俊虎坐在一張餐桌上,吳丁雪的飯盆裏經常是大米和魚香肉絲,她經常是吃不了這麼多菜,就都撥給任俊虎,任俊虎實在是不好意思。在一次相互推讓中,兩個人的手膠著在一起,他們倆都忘記了到底是誰抓住了對方的手不放,反正是這個膠著過程持續了十三秒鍾,從此他倆從抓手進展到抓耳撓腮,發展到摟肩抱背,直至魚水相愛、花好月圓。當得知自己女兒戀愛後,吳丁雪的父母也沒有表示多少的反對,現在哪個大學生不談戀愛啊,當得知女兒男友是農村普通人家的孩子後,吳丁雪的父母也沒有什麼意見,他們的理解是,農村娃好,沒有城裏的壞習氣,以後也能一心對咱女兒好。吳丁雪的戀愛之路也是順利的,他倆都考上了研究生,這不是天作之合嗎。路,從來都是自己走的,有的漫長得讓人窒息,有的曲折得讓人勞累,有的困頓得讓人迷茫,有的幸福得讓你腳步輕盈。今天的吳丁雪,她覺得周莊村的路很長,她覺得自己的腳像踩在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