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林中桃花妖,桃夭盤膝而坐,琴聲源源不斷,落花繽紛,桃夭坐於那裏,三千青絲及腰,兩縷發絲垂在胸前,隨風舞動,猶如畫中仙。
旁邊一張桃木製成的桌子,上有一壺酒,兩個酒杯,桃夭似乎是在等著誰過來。
今年剛剛釀好的酒,本是想拿來嚐嚐鮮,又想找個人一起陪同,喝酒賞花,如此美景,少了人卻覺得孤寂。
自莫離離開數日,桃夭便是一個人在這桃林,一個人當真是無趣的很,他常常望著前麵的清心殿,卻從來不踏進清心殿,就遠遠的望上一眼就好。
長卿帝君又有好久未來這桃林了,日複一日,實在閑的慌了了,桃夭便會離開終南山,去離終南山不遠的妖界走走。
去妖界必然是去那狐界,桃夭曾在其他小狐妖口中得知:“王如今這傷嚴重的很,訣然少主又找不到人,最近啊長老們可真是夠忙的。”
“可不是,訣然少主都走了好些日子了,也不曉得是去哪兒鬼混去了,又不同族裏人說上一聲,真是怪叫人擔心的。”
訣然至今沒有下落,族裏找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半點蹤跡,可真是急壞了人,怎麼就攤上個這麼不懂事的主子呢。
“我說,我寧願當人也不想當這什麼少主,當人多好,我倒是羨慕凡人,那種無拘無束,才真真是羨煞了神仙妖怪,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變成人的。”
“我就想變成那種真正的人,而不是空有其形,百年後,我若是再不討他喜歡,那我就真去了那輪回台,縱身一躍,到了下一世我便上終南山上,到時候我倒要看他如何趕我走。”當時訣然說的也十分輕巧,那個時候桃夭一直覺得這紈絝的訣然少主隻是說著玩,不能當的真,他那不羈的性子不是好幾百年前就已經曉得了麼?
做了人,長卿帝君確實就沒有辦法再找什麼借口叫他離開了,到時候訣然便可以一直呆在終南山上糾纏著長卿帝君了。
訣然一直都是這樣的想著,總有一天……
掐指一算,果然百年已經是過去了,天空烏雲密布,逐漸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路上的小妖見這雨勢紛紛跑著躲雨去了,唯獨桃夭一人站在雨中,回想著當初訣然同他說的話,如今桃夭也算是知曉了,原來啊,這訣然少主當真是癡情的人呢!
竟然……真的去了輪回台,現在,興許是落在了哪家吧。
但凡是妖入了輪回台輪回,就算妖族人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再好尋到了,除非是知道魂魄究竟去了哪一家,不然,就算找個千百年也不好說。
雨勢漸漸變大,桃夭苦苦的一笑,覺著惋惜。
他是第一個知道訣然與長卿事情的人,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看著訣然糾纏著長卿帝君,數數五百多年卻沒有半點進展。
本來訣然那吊兒郎當的樣子壓根兒不能當真,幾年往山上跑個幾回,其餘的時間不是在溫柔香裏就是在與狐朋狗友尋歡作樂,賞花問柳。
盡管訣然再怎麼同那淡然的帝君說些喜歡他的甜言蜜語,也不見得長卿帝君會搭理他,權當是胡言亂語,酒後胡鬧罷了。
訣然喜歡醉酒的時候上山找長卿帝君,如此他便可以將心裏麵的話通通說出來,說到醉酒……又有哪一次他是真的醉了?
從開始到最後桃夭是一路看過來的,今天總算到來了,沒有狐狸在自己耳根子邊嘮叨抱怨,沒有帝君的悅耳琴聲,真是覺得可惜了。
之後,他們又會如何?莫非十八年後真會有個少年來到長卿帝君身邊跟前?如若是真的……結果還會不會如往常一樣。
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桃花的花瓣竟然飄落了一桌案,長卿帝君淡淡的瞥了一眼粉嫩的花瓣,隨後將棋子重新放回了棋盒裏,纖纖素手拿起一瓣桃花。
這是桃夭在找他,長卿帝君看了半天,一撫花瓣,所有的桃花隨之不見。
聽著些微的腳步聲,桃夭的琴聲也突然停止,他抬頭,一笑傾城,周圍的桃花竟然如失了顏色。
桃夭緩緩啟唇,聲音溫和如風:“你來了。”
長卿帝君做到桃木桌的另外一邊,對視著桃夭,隻是點頭嗯了一聲,這便當做是他的回答了。
“一百年了,還是這個樣子,怎麼一點也不曾變過。”這句話當初訣然也抱怨過,這樣的性子已經有多少個千年又或者多少個萬年,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