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州監獄收教中心,沉悶壓抑的氛圍如濃稠的墨汁,彌漫在每一寸空氣裏。
日光艱難地透過狹小的鐵窗,在地上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木梔萌坐在桌前,百無聊賴地叼著圓珠筆,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登記簿,機械地問道:
“姓名,刑期,罪名。”
“蘇如煙,無期,故意殺人。”
一個女人的聲音冷冷傳來,仿若浸了冰的刀鋒,寒意逼人。
木梔萌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直直對上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眼尾那顆淚痣在鐵窗漏進的陽光下,詭異地泛著血色,像是一滴即將滑落的血珠。
她隻覺脊背一陣發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小聲嘀咕道:
“這年頭漂亮女人都這麼野的嗎?”
旁邊的值班員瞄了她一眼:
“你他喵的不也是故意殺人進來的麼?”
三天後的午後,木梔萌正在分揀信件。
忽然,一個燙金信封闖入她的視線,右下角“徐問道”三個字,如同一束強光,晃得她眼睛生疼。
她下意識地想要往自己抽屜裏塞,可就在那一瞬間,收件人欄裏張牙舞爪的“蘇如煙”三個字,讓她的動作猛地僵住。
木梔萌的手停在半空,臉上滿是疑惑與不解,不由一愣:
“這不該是給我的嗎?”
由於信件事先都經過幹部檢查,信封都已開封。
木梔萌滿心好奇,一邊嘟囔著一邊抽出信紙,卻發現隻是一份剪報複印件。
《鴻恩集團周懷川緬北遇劫身中27槍》,粗黑的標題格外醒目,一旁還配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照片,左腳踝露出半截青龍紋身,腳趾上還掛著半島酒店的拖鞋,畫麵透著說不出的詭異與荒誕。
木梔萌撓了撓頭皮,滿臉困惑:
“這徐問道給殺人犯寄訃告?什麼操作?”
當木梔萌將信件轉交給蘇如煙時,蘇如煙正對著鐵窗,不緊不慢地梳理著一頭長發。
她的身影被陽光勾勒出一道朦朧的輪廓,本應是靜謐美好的畫麵,卻因身處這監獄之中,無端添了幾分淒涼。
蘇如煙接過信封的瞬間,指尖不易察覺地微微一顫,可在看清信件內容後,卻突然冷笑出聲。
剪報的邊角沾著暗褐色汙漬,像極了那晚在億豪酒店,徐問道倒下的紅酒,那畫麵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熟悉又遙遠。
“死了啊……”
蘇如煙輕聲呢喃,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波瀾,無喜亦無悲。
她動作嫻熟地將剪報折成千紙鶴,隨手扔進馬桶,看著它被水流迅速衝走,仿佛在告別一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木梔萌看著蘇如煙的一係列舉動,心中的好奇愈發濃烈。
她找到了蘇如煙的檔案。
翻開檔案的瞬間,周懷川、徐問道的名字赫然映入眼簾。
“原來你也坐過牢啊……”
木梔萌一邊翻頁一邊小聲念叨,可當看到下一頁的內容時,她再也忍不住,
“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還是當武大郎進去的?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
又過了漫長的八年,韓州監獄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在歲月的侵蝕下發出刺耳的“吱呀”聲,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