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然,你有沒有想我呀?”
剛剛批閱完並購案,忙到淩晨兩點才朦朧閉眼。
半夢半醒間,隻聽見虛空裏的一聲輕笑,聲音清亮而嬌柔,很甜蜜地叫著他的名字。
他抬頭去看,卻隻看見一片純白色的光芒。
人影隱沒在光暈的背後,看不清形跡,隻是頭頂一點兒蓬亂的短發,很嬌俏地亂著。
明明什麼都沒有看見,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仿佛有無數時光的碎片在耳旁呼嘯而過,他胸口一片冰涼,微微閉了閉眼,才壓製住眼前陡然浮現、屏蔽一切光明與溫暖的巨大黑洞。
“你是誰?”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見自己澀然響起的語聲。
幹啞低沉的聲音在萬籟俱靜的夜裏,是那樣的陌生而空洞。
然而語音一落,他又苦笑著搖了搖頭,頹然扶了額——明知她不會答,明知她如千百次的過往一般,不會答,他又何必那樣執著地一次次追問?
可是,他又怎麼能不問?
近兩年來,他幾乎夜夜夢見那個身影,夢見那個聲音,卻無從得知,與他那麼親密的人是誰。這對於習慣掌控一切的葉然來說,無異於是無法忍受的。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她,依照葉氏的實力,不要說天涯海角,就算把全球每寸土地都翻個遍,也不是難事,可問題在於,他要找什麼?
找一片白光?
找一個女聲?
這種虛無縹緲毫無痕跡的東西,讓他怎麼去找?
最初的疑豫與漫不經心,在長年累月的積累下,已經成為了壓迫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可是,他卻無人可以傾訴。
那樣高傲的性格,令他即使麵對心理醫生時,也會選擇緘口不言,更不必提旁的人了。
窗外月色孤白,一絲冷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牆上的時鍾上,“嗒、嗒、嗒……”秒針一聲聲走過。
虛空裏的影子果然也偏了偏頭,像過往無數次那樣很愛嬌地望著他,撒嬌般地扭了扭身子:“你居然還要問人家是誰,你忘了我對不對?我好傷心,嗚嗚嗚!”
他無聲苦笑。
白色的影子假哭了一小會兒,又恢複了明快活潑的性格,不再追究了,笑著來拉他的手:“我們去動物園好不好?去看天鵝,我買了一大塊麵包呢。我們吃麵包,喂它們吃麵包皮。”
他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伸手。
然而,就在兩人的指尖即將要相觸的那刻,所有幻想卻都在瞬間消失。
“呼!”
他猛地坐起身,虛空中的影子和那個女聲早已不見,視界所及之處皆是濃重至不可劈開的深沉夜色。
又是夢……
來去無痕,不可追。
葉然一時恍然,靠著床頭擼了把頭發,卻覺得手心濕涼,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出了滿頭的汗。
他莫名記起某句舊詞。
夜深忽夢少年事。
莫名地就煩躁起來,再也睡不下去了,顧不上明早還有高層會議,兀自披衣起來,開著車向外駛去、
***
深夜的倫敦,依舊燈火滿城,恍如火樹銀花不夜天。往來車流如潮,有顏色亮紅的敞篷法拉利跑車放著震天響的重金屬音樂呼嘯而過,飆車搶道,招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