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天空,殘陽如血,駕馭著大蛇的男人,在他身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這是她來到此世,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幕畫麵。
“小鬼,還活著嗎?”
“啊……”想開口,眼前一陣發黑。她咳了一聲,吐出堵在喉嚨裏的血塊,重重地喘息。
男人俯視著,雙手環胸,絲毫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他腳下的大蛇饜足地打了個飽嗝,巨大的黃色豎瞳掃過被埋在死人堆裏的小孩,隻看了一眼,就嫌棄地轉過頭——它對“飯後甜點”,可是很挑剔的!
“想活命,就自己爬出來。”
天黑的時候,她扒開小山般高的屍堆,爬了出來。
男人眯著眼,眼裏多了一絲興味。
大多數時候,他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耐心比起他家那條幾個小時前招呼也不打,“嘭”的一聲不知所蹤的通靈獸好不到哪裏去。不過,人對感興趣的事物,總是會比較寬容。
浪費在這裏的幾個小時,似乎是值得的。這麼想的同時,他伸出手:
“要跟我走嗎,小鬼?”
這時她瘦小、稚弱、細胳膊細腿。抬起頭,臉上滿是血汙與傷口,疲憊,眼睛卻很精神——將小小的手放在他掌中,她細聲細氣地道了聲:
“好。”
嗬,他彎了彎嘴角:“我是大蛇丸。”
大蛇丸笑起來的時候,十二分的不像個好人。她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雙眼一閉——從容不迫地暈了過去。
就這樣,大蛇丸在某次任務中,撿到一名三歲小女孩。
他將她取名為——
【然生】。
這一年,第三次忍界大戰拉開了戰幕。
忍者村間的戰火綿延,很快波及到平民的生活。
普通百姓為了躲避戰火,紛紛背井離鄉投奔各大強力忍者村以尋求庇護。遷徙的路上,充斥著未知的危險:災荒,瘟疫,視人命如草芥的忍者,饑餓的野獸,以及那些因巨大的怨氣而生的魔物。
然生這一世無緣的父母,便是倒在了前往木葉村的路途中——戰爭進行到這個時候,忍者們早已無視“忍者間的戰鬥不得波及普通人”這一束手束腳的原則——這一波流民,非常不幸地被卷入了上級忍者之間的死鬥。
幸存者,一名。
當大蛇丸帶著然生回到木葉時,一村子的人都在滿地撿拾掉落的下巴。
這其中,尤以自來也脫臼得最為厲害。
最後,還是勞煩綱手給他接上的。
“……原來如此。”
聽完大蛇丸簡潔得不能再簡潔的報告,三代火影一臉慈祥地看著小女娃:“可憐的孩子,你可以安心地在村子裏住下,就住在……”瞟了眼一臉無所謂的弟子,他接著說,“就住在大蛇丸家好了。”
然生點點頭,嘴裏塞滿了食物。
洗幹淨後,小女娃依然是一副營養不良的幹癟樣子。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小小的臉蛋繞上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看起來格外惹人心憐.“還是這麼小的孩子……”綱手抱著小女娃在胸前好一陣唏噓,自來也蹲在一旁直勾勾盯著,半是羨慕半是同情。
然生一臉木然地被搓來揉去。
她慢條斯理地咀嚼、吞咽、咀嚼、吞咽……重複簡單的機械動作的同時,之前一直保持濃稠的漿糊狀態的大腦也漸漸地、緩慢地、有條不紊地開始運轉起來。
返老還童,還有異度空間嗎?
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一瞬間被徹底顛覆的感覺——確實難以用言語形容。
無論如何,見識過大蛇丸“非人哉”的能力,然生也認識到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神奇多麼的不可思議多麼的……危險。
三代的安排,她毫無異議。
多年後,每當她想起這一天,想到自己的人生就這樣草率的,被一個戴著紅色“火”字鬥笠,貌似很了不起的糟老頭導入了一個非正常的軌道時,總有衝動去撞牆一百遍阿一百遍。
正式收養的手續,很快辦了下來。
“以後,我是否應稱呼您為‘父親’?”
規規矩矩地跪坐著,小然生看了眼手邊薄薄的紙片,監護人一欄裏顯眼地寫著“大蛇丸”,一張日漸圓潤的小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然大蛇丸還是從中捕捉到一種類似於困擾的微弱情緒。
“不用。”
被大蛇丸收養後,然生暫時衣食無憂。作為代價,她失去了當一個安分守己的平民,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的機會。
人生總是有所得有所失。
這很公平。
養傷的日子裏,然生如饑似渴地汲取周圍的信息。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忍者的世界。
再簡而言之,現在是第三次忍界大戰進行時。
純正的亂世。
所謂生不逢時,大概指的就是這種狀況吧。
她偶爾也會“不小心”路過村子裏忍者學校邊的小樹林。